周沉还没说话,一旁的张文把周沉布局栽赃陷害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张大春说道:“还是先生考虑周全,这样一来,官府只会以为张狗剩三人是分赃不均,在家中饮酒起了冲突,刀剑相向,最后来了个同归于尽。”
只是张大成和心思缜密的张大飞许久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周沉。
张文倒是一脸崇拜地望着周沉。
周沉摆了摆手说道:“说实话,我不觉得这个布局能够骗得了官府的人,但我笃定官府不会继续追查了。”
众人听闻周沉的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周沉自己布置的犯罪现场,知道布置的极为仓促,只要有心就能看出不少破绽。
而周沉设下这个套,本就没想成功,只是将那些明器“物归原主”而已。
“这些年官府对封木村几近压榨,早就把封木村逼到危险的边缘了,但失了封木村,对县令百害而无一利。”
周沉从张大成的口中曾得知原本周边不止封木村一个盗墓村,如今封木村已是独苗。
“县令是求财,他靠盗掘古墓充实口袋,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封木村了,但如果说我们动了明器,那就是虎口夺食,对这种举动,县令自然会杀一儆百。”
周沉两只手分别比划了一下,一只手仿佛沉甸甸,而另一只手则轻飘飘的。
他既然敢杀三个差役,那就做好了万全的计策,县令求财,但不会杀鸡取卵。
封木村就是那只下金蛋的母鸡,除非万不得已,自然不会轻易舍弃。
“我将明器布置在那儿,一是为了布置现场,再者就是将明器退回,告诉县令封木村对这些明器并无兴趣。”周沉语气平淡,但说得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杀人是报仇,布置现场是给县令台阶,也是个警告。”
一旁的张大春嘀咕道:“那张狗剩他们三个不就白死了?”
“是白死了,但在这世上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封木村的人,还是差役在县令眼里没什么不一样,兴许还是你们更金贵些。”周沉笑了。
只是这话,听得众人在寒风之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人命如草芥。
张大成低声说道:“我们封木村也不见得有那么有用,这几十年下来,周围的古墓都被挖了个干净,只要无古墓可挖,我们怕是……”
张大春笑道:“大哥,远还没发生的事情,别杞人忧天了,这晚上可够冷的,我先回去睡觉了。”
张大成忧心忡忡地看了周沉和张文一眼,也和其他兄弟们一道融入了夜色。
周沉对身边的张文说道:“走吧,我们也回去,明日恐怕还要和府衙派来的人对峙。”
现在的张文倒是没有刚才动不动就抹人脖子的狠辣劲,老老实实跟在周沉的身后,像是只温顺的小猫。
回到了村里,周沉摸了摸脖子,忽然回头小声说道:“如果咱们俩成亲,要是我惹你生气,你不会抹我脖子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张文那双晶莹如玉的小手,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自个儿做手术都没张文杀人那么一下子来得精密。
张文愣了愣,捂着嘴轻笑道:“不会,周先生就算一万个不是,奴家也不会对你动手的,但如果是别人,奴家不会留半点情面,该杀便杀了!”
将周沉送到了门口,周沉往门内走去,张文也大摇大摆往屋内走。
周沉赶紧拦住了她:“张小姐,你自己回房睡去。”
张文却仰着一张漂亮脸蛋,有点娇羞的说道:“我们俩的关系全村都知道了,我叔叔说,不如趁早,咱们生儿育女,成亲只是走个流程……”
小姑娘越说越兴奋,显然是已经陷入到了自己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里,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
周沉赶紧把大门锁上,任凭张文咋敲门都没回头去管。
古代的女孩子真是好啊,两人还没成亲,已经连生几个孩子都定好了。
说不定,就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得七七八八了。
他摇了摇头,回屋倒头就睡。
……
不过正如周沉所预料的,三个差役死在了自家的家中,县衙震动。
张狗剩等人身份特殊,是团练麾下的乡勇,只是归当地县令所管辖,兵甲由县衙分发。
不属于正式的编制,甚至他们身上的兵甲都要比他们的命值钱些。
古时候战乱流年,正式的兵员不充沛,无暇顾及地方的安危。
会由当地的县衙和地方领导组织团练,保护当地百姓,不受袭扰。
这些团练的战力参差不齐,而且相当容易出现拥兵自重的情况。
如今兵甲没丢,事情正如周沉所预料的一般,影响不算大。
而且正如周沉的所料,事情很快被定性为分赃不均。
村子里同样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周先生,县衙来人了,气势汹汹的!你和丫头要不顺着盗洞先走?!”
周沉走出屋外,张大春正焦急地望着自己,还一把塞了两贯钱在周沉手中。
这钱,沉甸甸的。
张大春迫切地看着周沉。
“带我过去看看。”周沉并不慌忙,县衙派人来,那便说明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县衙已经察觉到了这不是一件因分赃不均导致的命案,反而是有封木村人参与其中。
村口,张大成等人如临大敌,看到周沉从村子里信步走来。
“周先生,你怎么来了,不是让大春去通知你了吗?”
他这才看清,站在那儿的是一个身穿青灰色差役服饰的男人,国字脸,不苟言笑。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他做一般打扮的差役。
周沉心中稍安,若是来了一队兵头,那便是敲山震虎,只来了三人,显然是来安抚的。
县衙也不准备和村子大动干戈。
那差役也注意到了周沉,他眼神闪烁,似乎也在疑惑封木村怎么多出来周沉这么一号人物。
还是那人身后的差役似乎认出了周沉,对他耳语了几句。
他看着周沉,眼神里有几分森森然:“伏牛村的周童生?你怎么在封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