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梁县尉一双眼睛,时刻紧盯着堂下的孟五加。
梁县尉原本是希望,能从孟五加变化的表情中发现些端倪。
可堂下的孟五加哪怕在面对质问时,脸上也丝毫未显慌乱,倒是打消了梁县尉些许怀疑。
他方才,不过是用的寻常审问手段。
倘若王正则的死真与这孟五加有关,在他方才的施压和诈审之下,孟五加早就该露出端倪和错处。
如今这情况只能证明。
要么这孟五加是无辜的。
要么就是这孟五加心思深沉,扛住了他的施压和诈审!
在王夫人毫无证据的怀疑和猜测中,梁县尉本来已经相信孟五加是无辜的。
可就在方才孟五加一句话,再次引起梁县尉的怀疑。
“王夫人所言有理,若王二郎的死与孟姑娘无关,孟姑娘又怎么知道,王二郎不是中毒而死?”
“回县尉大人,我是从王二郎的尸体上,看出来的!”
孟五加被带上公堂时,那王二郎的尸体还未被麻布遮掩。
孟五加能清楚看见,王二郎尸体的情况。
“尸体,头颅躯干四肢皆在。”
“然左手露出的手腕手背上,皆有明显的掐抓痕迹,左手指尖带有血迹。”
“若仔细查验死者双手指间缝隙就会发现,里面也藏着血迹。”
“王二郎左手上的掐抓痕迹,当是他自己抓的,且从左手指尖血迹来看,他的右手上当也有着相同的掐抓痕迹。”
“同理,王二郎右手的指尖也藏有血迹。”
“但当时,王二郎的右手被他的长袖遮掩,我并未看见!”
孟五加也是根据王正则左手的勘验痕迹,推断他右手的情况。
说罢,孟五加示意着梁县尉。
“若想要证明我所言是否为真,县尉大人只需检查王二郎的右手即可!”
梁县尉颔首示意,旁边的捕快心领神会上前检查。
王二郎的右手的确如孟五加所说,被长袖遮掩。
待捕快掀开长袖,却发现的确与孟五加所说情况一致。
“大人,尸体右手却有掐抓痕迹,指尖也的确有残留的血迹。”
梁县尉震惊之余,不忘道出心中疑虑:“就算王二郎右手也有掐抓痕迹,这又能证明什么?”
还是不能证明,王正则究竟是怎么死的。
也不能证明,孟五加没有杀害王正则!
孟五加用平静的语气,同众人继续解释道:“根据王二郎双手指尖血迹和掐抓伤痕判断,这些伤形成的时间并不长。”
且这种痕迹的形成,很奇怪,孟五加初步判断:“无论是掐痕还是抓痕,要形成这样的伤痕力度都不小,倘若王二郎是个正常人,怎会用这样的力气去伤害自己?”
孟五加用了一种,众人都能听懂并理解的解释。
“所以王二郎遇害前,当是神志不清的状态。”
“我之所以说王二郎并不是死于中毒,是因为他的胸腔呈空洞,空洞周围的伤口,皮肉紧缩骨露,有血荫四畔花纹交出,此乃身前伤。”
“若是身后伤,伤处皮不紧缩肉色干白,更无血花,这是因为人死后血脉不行,所以呈现肉色干白之像。”
“根据我的初步验尸确定,王二郎胸前的伤,才是他真正的死因!”
孟五加方才虽只匆匆看见一眼。
可也能清楚看见,那王正则胸前的空洞,当是肋骨断裂内脏器缺失的情况……
“我方才所言大人若存疑,可以请仵作来验尸确定。”
“王夫人诬告我下毒害死王二郎,可我既没有下毒,王二郎也不是死于中毒!”
“王二郎遇害于平康坊,而彼时我正在府中且有人作证!”
“如此,梁县尉可还觉得我是凶手?”
她初步验尸,无法确定王正则死前,为何会神志不清甚至产生自残的行为,也无法确定王正则是否中过毒。
但她能肯定王正则的死因不是中毒,且她也没有下毒的机会。
那王夫人对她的诬告,也就不成立!
孟五加洗清了自己杀害王二郎的嫌疑,可她此刻并不觉得庆幸。
只因,孟五加还有话未说完。
根据王正则胸前的伤来看,此凶手的行凶手法极其残忍血腥,这导致孟五加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依照她以往的经验,此类凶手犯案后除非被捕,否则他绝不会停手。
或许,还会有新的受害人出现!
梁县尉见孟五加并不怕县衙请来仵作验尸,暂时相信孟五加所言为真。
他倒是没想到,孟五加还有如此本领,同孟五加询问道:“你,曾是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