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的嫁妆单子,江流意心中感叹良多。
当年母亲病重时,把所有的嫁妆,包括庄子铺子的房契地契全都交给了她。
那个时候的江流意年纪还小,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留一些给哥哥。
当时母亲没有告诉她原因,但现在江流意多少能猜到原因。
知子莫如母,母亲大概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了。
江流意勾了勾唇,让小荷把家中所有铺子的房契和地契都找了出来。
当年母亲身为富商之女,带着万贯家财嫁给了父亲。靠着母亲的嫁妆,父亲很快就成了江南首富。
可没人知道的是,江家这些年逐渐落寞,支撑着府里花销的大头,其实都是母亲留下来的那些店面铺子。
换句话来说,一旦把这些东西带走,整个江家就等于垮台。
这些年父亲把自己的人手逐步安插在那些商铺里当大掌柜,时间久了他甚至自己都忘了,地契和房契都还在江流意手里。
“小荷,你立刻带着这些东西,把我母亲当年留下来的人手召集起来,把所有店面里的掌柜全部换掉。”
她必须在外祖家来人之前,将经营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这些产业,原本就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小荷是母亲留给她的人,对于经商管账都颇为精通,江流意信得过。
“是。”
小荷没有多问,拿着那些地契转身离去。
直到傍晚,江流意才收到了小荷的消息。
“小姐,一切顺利。老爷安插下来的那些人,这些年没少中饱私囊,夫人留下的眼线都暗中盯着,那些把柄咱们一拿一个准。”
江流意听着汇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要换掌柜也得师出有名,更何况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动静这么快传到父亲江如海的耳朵里,以免打草惊蛇。
“那些掌柜都控制住了吗?”
小荷点头:“都已经捆起来了,他们私吞的那些账足够告官,为了保全自己,应该没人敢把消息透露给老爷。”
江流意了然,也就是说除非江如海自己去查账,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把那些掌柜大换血。
她弯了弯唇,第一次笑得轻松:“做的不错,接下来,就是让江家一点点把我母亲的嫁妆吐出来了。”
……
江流意的动作很快,再加上这些天江颂年为了惩戒她,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探视,反而给了她行动的机会。
不过短短半个月,江流意就已经把母亲留下的所有产业牢牢掌握在掌心。
换句话来说,如今江家所有的吃穿用度,包括资金流动,全都需要江流意点头,否则便无法动用分毫。
看着手里的账本,江流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的双腿这些日子也用上好的膏药调理着,已然好了不少。虽然还不能行动如初,但起码比之前不能动弹的情况要好多了。
而随着江家的资金逐渐被限制,江家原本流动的资金链开始出现裂痕。
江如海原本还被蒙在鼓里,直到今日出去应酬,他喝多了几杯酒,被恭维着签下了一笔合同。然而让人去最近的铺子取定金时,却被告知取不出来。
“怎么回事?”
江如海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只能怒气冲冲地瞪着小厮。
小厮咽了口唾沫:“老爷,奴才跑了好几家铺子,可那些铺子的大掌柜都换了人。不仅如此他们还说,除非有大小姐的令牌,否则谁都别想支钱出来!”
大小姐……江流意?
江如海面色大变,他这才想起来家中商铺的契约全都掌握在自己长女的手中,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江流意一直没提起,他也就忘了。
一想到这件事,江如海连酒也顾不上喝了,急急忙忙带着小厮回府,直奔江流意的院子而去。
等他到门口,却发现江颂年也匆匆赶来。父子俩对视一眼,顾不得彼此询问,便冲到了江流意面前。
江流意刚刚午睡起来,正坐在轮椅上看书。瞥见江如海和江颂年,她眸光微冷,声音疏离:“有事?”
江颂年沉不住气,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
“家中铺子的银钱我为何无法支取,你知不知我今日在同窗面前有多丢脸!”
江颂年的声音在院子中回荡,眼神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今日他正和好友出门办事,却在大街上被几个掌柜围住了,纷纷要求江颂年把记在江家铺子账上的钱还清。
江颂年原本大发雷霆,以为他们疯了,居然找他这个大少爷要钱,却得知如今江家的商铺是江流意在管,她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允许在自家铺子上记账,凡是记过的全都要补回来。
江颂年不得已拿出自己的玉佩抵债,这才勉强脱身。
江流意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这两个质问她的人,冷笑一声。
这两人在她受伤之后不闻不问,再度前来却是因为没有钱用,丝毫不管她的伤势。
“那些东西原本都是母亲的嫁妆,母亲把它们留给我,怎么用、给谁用,自然也看我的意思。”
江流意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江如海恶狠狠瞪着她:“可你这么做等于断了江家的资金!你知不知道家里会出大事!”
说完,他顿了顿,像是想通了什么,冷笑一声:“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我们宠爱念晚,所以想用这种法子吸引我和你兄长的注意,是不是!”
江流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她早就不在乎什么宠爱了,江如海却还以为这种事情就能拿来威胁她。
“无论你们怎么说,铺子是我的东西。想要支银子,可以,写欠条就是了。”
“你说什么?”
江如海脸色更加阴沉,他恶狠狠盯着江流意,忽然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脸上。
“你这个不孝女!”江如海咬牙切齿,觉得眼前的女儿无比碍眼,“我是你父亲,你居然想要我写欠条?做梦!”
“来人!给我搜!务必要把铺面的契约书给搜出来!”
江如海一声令下,一群婆子立刻冲了进来,按住了轮椅上的江流意。
江流意惊愕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她没想到江如海能无耻到这种程度,眼看那些婆子就要搜身,外面却忽然一声怒喝。
“我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