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穗想了一下,还是转过身跟了进去,她必须得把文件袋交给厉渊。
至于其他的,她不该想了。
早就该明白的东西,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也该走自己的路了。
只不过,走之前一定要把婚离了。
她一推开门,就看到乔盛夏坐在沙发上,厉承在给乔盛夏端水喝。
“乔阿姨,爸爸说你淋雨了,喝点水才不会感冒。”
许穗呼吸有一瞬间的凝固,几乎认不出来那是她的儿子。
在乔盛夏面前,这个五岁的孩子,格外的温软可爱。
厉承以前从不为许穗做这些,都是许穗为他当牛做马,照顾得细致又妥帖。
在她感冒发烧的时候,厉承也没有给她端过一杯水。
她做的一切,仿佛都是理所当然。
“小承真乖,阿姨给你带了你喜欢的棉花糖哦。”
乔盛夏眼角余光扫到了许穗,笑容更加灿烂了。
厉承也发现了门口的许穗,他一下就变得紧张。
因为许穗很严厉,不允许他吃糖。
“坏妈妈!”
“我不许你回来,你不准抢我的棉花糖。”
许穗对上厉承的目光,呼吸缓慢。
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忽略了厉承,把文件袋递给了王妈。
“王妈,麻烦你把这个东西转交给厉渊,我先走了。”
从头到尾,许穗就和没听到厉承的话一样。
转身,关门,拖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这座别墅。
她说过不会再管厉承了,她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这么喜欢乔盛夏,那就成全他们吧。
许穗一时半会没有了住处,只能把行李搬到了唯一的朋友宋可人那里。
宋可人和她一样,都是无父无母,孤儿院长大的孩子。
她比宋可人好一点的,是她被厉夫人收养了。
不过厉夫人一向不喜欢她和孤儿院的孩子接触太多,久而久之的,她也就都淡了下来。
只有和宋可人之间还有联系。
宋可人是在摄影公司上班,性格豪放不羁,大大咧咧的,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男士头,脸生了一张娃娃脸,帅气得雌雄莫辨,攻气十足。
“穗穗,当初你就不该嫁给那个厉渊,他就是个变态狂!乔盛夏回来了,你打算净身出户吗?”
宋可人说起这些,也是一脸的愤然。
当初她们还都以为许穗过上了好日子,没成想,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许穗不太想谈这些,她身体不好,还需要钱治病。
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是厉渊给的家用,脑癌就是一个无底洞。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等我的离婚手续一下来,我就搬家离开这里,我会出国。”
宋可人更加吃惊,“你一个人怎么出国?你英文又不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
当务之急,是离婚,出国治病。
虽说只有百分之十的希望,但是,她也想活下去啊,也想拼一把。
宋可人也没有多问什么,让她先去休息。
等明天再细说。
许穗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的觉,不过早上也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打电话的人是厉渊。
他应该是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这会语气冷冰冰的。
“你闹够了没有?闹了这么久的脾气,你还要怎么样?盛夏一来,你就搬走,你是在给她脸色看吗?你不觉得你有点过分吗?”
“你是在打她的脸,我都告诉过你,她完成任务就会走,彻底离开。”
厉渊的性子喜静,话不多,说话从来都是言简意赅。
这还是第一次因为乔盛夏这么动怒,直接训斥她。
许穗被吵得头痛欲裂,心脏也一寸寸地凉下去。
不被爱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乔盛夏都要搬进去了,她为什么不走?
他为什么能这么荒唐?她搬走是在给乔盛夏脸色看?
抱歉。
她只是累了,不想再纠缠了。
“厉渊,我没有在闹。”
“我是真的要和你离婚,你签字吧,抽个时间我们去办理了手续。”
“越快越好。”
手机那边突然就没了声音,而后下一秒,厉渊的音调更冷。
“离婚,厉承也不会给你。”
“我知道,他给你。”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昨晚脑癌又发作了,止痛药都不怎么有用,她没睡好。
似乎知道她下定决心,那边的男人情绪被激怒了,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许穗有些茫然,她其实还想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去办理手续。
她没多少时间在这里耗着了。
许穗起床收拾了一下,吃了个早饭,她没打算出去看房子,毕竟只住这么一段时间,她出门去商场给宋可人挑一份礼物。
虽说是好朋友,但是麻烦别人也是真的。
许穗知道她喜欢摄影,准备给她买相机。
是有点贵,但是宋可人值得。
只是,许穗没想到才下出租车,就在商场门口看到几辆飙驰而来的超跑。
一辆黑色的超跑,在她面前停下。
许穗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再抬眸时,眼前已经多了一道阴影。
“哟。”
“小爷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厉太太啊。”
“乔盛夏回来了,你这厉太太的位置还坐得稳吗?”
男人的声线清冷里带着讥诮,每一个字,都刻意放低了声音,就这么碾磨着许穗的耳朵响起。
许穗熟。
太熟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攥紧了手指。
一点点地抬起头,眼前映入了男人轮廓立体的俊脸,站在她面前的人早就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痞子劲,黑色的机车服衬得他挺拔颀长,眉目间沉下的是一股阴暗的戾气和狠戾。
沈如年。
帝都沈家的私生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来就得不到承认。
他也是她孤儿院的朋友,他和宋可人,都是她的朋友。
只是,厉渊曾说沈如年这个人心思深沉,是个危险的人物。
她听厉渊的远离了他,因此沈如年就记恨上了她。
说她嫌贫爱富,看不起他的出身,做了人上人,就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说她虚伪,说她表里不一。
许穗闭了一下眼,脸色仍旧那么苍白。
她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好久不见。”她听到自己嘶哑颤抖的声音。
沈如年眼神凉凉,充满压迫性。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