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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撒的谎不少

就算是江婉清在不受宠,那也是江家娇宠了十四年的女儿,被丫鬟欺凌,算什么事!

江夫人发了话:“来人,将翠果拉出去,打五十杖!”

外头站着的下人,上来就要拖翠果出去。

翠果磕头求饶:“大小姐,大小姐救救我——”

江昭昭怕她嘴里再说出什么来,便又朝着身后的另一个丫头使了眼色,掏出手帕来,直接堵口。

江夫人又才看向江婉清:“婉婉,这五年你受苦了。”

就在这时,府医开口。

“老爷夫人。”

府医抽回诊脉的手,往后站定,摇头叹息:“二小姐这几年未调养好身体,以致气血失调,身体亏空的犹如七十岁老妇,但好在二小姐正值盛年,花上个三四载的时间,慢慢就会好的,如若不及时治疗,怕是难活过明年冬天。”

“张府医,你没诊断错?”江夫人猛地站起来,看着府医。

“我行医五十载,不会出错。”

这时,江夫人才发觉,江婉清的手,竟如此的粗砺不堪,哪里还是纤细的葱指?

江婉清神色淡淡:“张大夫,我膝盖疼的厉害,可能治?”

张府医连忙回答:“二小姐的膝盖伤了根本,骨头已有坏死的征兆,但不耽误治疗的话,每月施针两次,慢慢就会好了,却也不能跟平常人无异,只能保不再继续恶化。”

所有人听见了,都出现了不忍之色。

江夫人眼泪刷的就掉下来,手颤抖的去摸江清婉的膝盖,心痛不已。

“娘没想到,你竟在尼姑庵里吃了这么多苦,为何……为何不同娘说啊!”

江婉清看着江夫人,声音冷淡:“我能与谁说?”

她记得的,刚去尼姑庵第一个月就病了,迟迟不见好。

住持以为是得了痨病,怕传染给其他人,便把她扔在后山上的破屋子里,自生自灭。

就连自己都没想到,三天送一顿饭,都没能把她病死、饿死。

佛教之地,看着不需要使银钱,可无论是平日的吃食、冬日的炭火,还是女儿家的月事带,样样都需要花钱,而她样样都没有。

刚开始她还会期待,期待家里人来接她走,也期待萧宥齐来。

可从天黑等到天明,没有人再记得她。

江夫人险些晕了过去,就连呼吸都乱了,因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想过娇养了十四年的女儿,会在尼姑庵里吃苦头。

江昭昭也是泪流满面:“妹妹,为何不寻人往府里递个话,要是知道你这么苦,我一定让阿爹阿娘早早接你回家。”

江昭昭的话无疑是假惺惺的,江婉清心里清楚,淡淡道:“我找了香客递话,江府说江家只有一位大小姐。”

闻言,江昭昭的身体险些支撑不住,捂着心口,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好像多心疼她似的。

求救,江婉清求过,可是无用。

她现在只觉得可笑。

江临原本脸上还有些愧疚之意,在听见她将尖刀刺向江家时,冷声呵斥道:“你受的这些苦难,不都是你自食恶果?”

“再怎么说江家也护了你十多年,若是张嘴早说,你身上的这些病,能拖到这般严重的地步?”

她若是长了嘴,他必定是会把人从尼姑庵里接回来治病的!

江婉清偏过头,不再想看这群人,只觉得虚伪:“我食的到底是谁的恶果?”

她猛地将眸光落在江昭昭身上,没有半分的情绪,却让江昭昭浑身都僵硬起来。

“我做了谁的替死鬼,你们应当心里有数才对!”她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除开萧宥齐,在场的江家人全身发了冷汗,听着江婉清一声声质问,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但现在事已成定局,当时为了保住江家众人,只能将江婉清推出去,不然江氏将会覆灭。

江夫人怕她再提及,怕被萧宥齐发觉,猛地也哭了起来。

场面一度混乱,夹杂着两位女眷的哭声,江昭昭躲在萧宥齐怀里,也在低声抽泣,捂着心口,说疼。

府医连忙为其把脉。

萧宥齐眉心拧着,脸上全然是着急:“昭儿——”

这场闹剧搅的江婉清头痛欲裂,忍着疼痛,从椅子上站起,要离开正厅。

刚艰难的挪到门口,她的手被扶住。

小丫鬟硬着头皮:“二小姐,奴婢是半月前新进府的丫鬟,夫人让奴婢日后贴身伺候您。”

她没有拒绝:“唤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梅兰。”

江婉清点头,淡淡开口:“梅兰,送我回房里吧。”

“是。”

路过外头,已经行刑完毕。

行刑的仆人伸出手去探了翠果的鼻息,摇了摇头,人死了。

五十杖,怎是一个丫鬟受得了的,江夫人分明是没想让她活。

府医诊断,江昭昭是忧思过度导致的昏迷,目前没有什么大碍,被萧宥齐抱回房间。

江家夫妇还在内室等江昭昭醒来才安心,房间外,江临有些烦躁的捏了捏鼻梁,来回踱步。

想到江婉清单薄如纸的背影,心里就揪的发疼,这可是他宠爱了十多年的妹妹啊!

一想到府医说她浑身都是伤痛,差点就要活不过明年冬天,他心里也涌现了几分心疼。

可一想到她刚刚那副想要鱼死网破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恶寒。

站在门口的萧宥齐看着他:“为什么她会说,她做了替死鬼?”

萧宥齐阴沉着脸,想要从江临嘴里知道答案。

背在背后的手紧紧握着,骨节泛白。

江临当然什么都不会说,事关家族,因为萧宥齐的追问心里更是越来越烦躁。

她为什么就不能像昭昭一样,安安分分的做个闺阁小女儿。

“她撒的谎还少吗?”江临皱眉,抬头死死盯着萧宥齐。

“难不成你瞧见她这五年来过的这么惨,又动了恻隐之心?”

“你别忘了,五年前是你跟我们联手将她送到尼姑庵的,她恨我们江家,同样也恨你!”

萧宥齐看着江临发疯,眸色晦暗不明:“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她以前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听,都会相信,他的心口隐隐发疼。

可同样也是她,亲手将两人的情意践踏在脚下。

想到这里,萧宥齐整张脸都阴沉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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