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后传召
“回娘娘,世子妃最近脾气可怪了。”
江崔氏脸上带着不失分寸的笑意,回了皇后,“都私自回将军府去了,我儿亲自去接都不乐意回来呢。”
“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我儿房中的一个通房丫鬟,世子妃真是太善妒了。为此连世子的颜面都不顾了。”
话音落下,众人沉默。
那日江让那般大张旗鼓去将军府接人,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皇后笑笑不语,将视线落在苏瑾叶的身上,问起来:“世子妃,怎么回事?”
苏瑾叶起身回话:“娘娘,那女子并非通房丫鬟,而是一个普通女使罢了。”
“世子不曾问过我,便和她无媒苟合,甚至还有了身孕,这等屈辱臣妇怎能容忍?”
众人哗然,都用震惊的眼神望向江让和江崔氏。
皇后俨然明白了下来,深吸一口气。
她就知道,世家女不会无缘无故回母家去。
一旦回去后定是在夫家受了委屈。
“这事确实是世子做得不对,但世子已经把那贱婢送到城外的庄子去养身子了,眼不见为净,就算她生了孩子日后也是要交给世子妃抚养的。”
“世子妃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呢?”
江崔氏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了,被大伙这么瞧着,她这个王妃都要没脸了。
“世子妃,一切是否如王妃所言?”皇后又问。
“娘娘,王妃所言确实属实。”苏瑾叶恭敬,但语气重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但是臣妇不愿与杀父仇人共侍一夫,那贱婢是曾经被抄家的林家女!”
江让赶忙扯住了她的衣裳,小声劝起来:“阿瑾!你在说什么,你这样说话不是要逼死阿禾吗?”
苏瑾叶瞧也没瞧他一眼,用力一甩就甩开了他的手。
看他们二人这样拉拉扯扯的,在场的所有朝廷命妇和王爷大概都清楚下来。
估摸着苏瑾叶说的就是真的。
镇南王府的世子竟然和一个罪臣之女苟合,这可是惊天的大事。
皇后的双手也紧紧攥在了一块,眼里闪过几丝不悦。
这事若苏瑾叶私下和她说便无事,可是眼下宗亲大臣都在,皇家血脉竟然和罪臣之女搅合在一块,说出去成什么样了。
世子妃也忒不懂事了!
皇后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开始思索起来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娘娘,我苏家和林家恩怨尚在,世子旨意要纳其为妾,我苏家女还没轻贱到要和杀父仇人待在同一屋檐下,宁愿回将军府待着。”
“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世子当真喜欢林家女,纳她就是了,但是也不要阻止我苏家女为父尽孝!”
听着苏瑾叶纳铿锵有力的声音,江让和江崔氏都觉得丢人至极。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让她来!
皇后眼神阴骘,紧紧盯着苏瑾叶,“世子妃,你可知出嫁从夫的道理?世子要纳何人为妾是世子的自由,世子妃尽管喝茶就是了,你回了将军府成何体统?”
那个孽障的事情,皇后打算稍后再处置。
但苏瑾叶当众不给婆母和世子面子,她现在就要处理了。
否则伦理纲常何在,要三纲五常何用。
“来人,将世子妃……”
“太后大娘娘有旨——”
还不等皇后说完话,一道熟悉的宫女声音传进来。
来者正是皇太后身边的侍女松风姑姑,“奉大娘娘旨意,传世子妃去慈宁宫觐见,不得有误。”
皇后起身,干笑了几声:“这个时辰,皇额娘不是要礼佛吗?怎么传召世子妃?”
松风轻轻福身,甚至都谈不上是行礼,眼里还有些许蔑视:“怎么?大娘娘的旨意,皇后也要过问吗?”
“儿媳不敢,既然皇额娘传了世子妃去,那儿媳遵旨就是了。”皇后亦是恭敬送走了松风和苏瑾叶。
虽说她是六宫之主,但打狗还需看主人。
松风氏侍奉了太后半辈子的老人了,在这宫里谁敢不给她面子,那便是和太后对着干了。
望着苏瑾叶远走的身影,江崔氏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惬意的笑意。
定是太后得知了事情的原味,传苏家女过去训话。
等宫宴结束,她看苏瑾叶还敢不敢这样纵着性子来了。
江让心里颇为不是滋味,正位方才苏瑾叶的话烦恼呢,毕竟私纳罪臣之女可是重罪。
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江崔氏就恨不得将他塞回娘胎里重造。
她到底怎么生出这么个窝囊废!
没过多久,宫宴依旧载歌载舞,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听着逐渐远去的丝竹声,苏瑾叶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走在她前头的松风姑姑始终没回头,她也不便问太后找她究竟何事。
慈宁宫内,太后大娘娘已经等待多时了。
她手里有一串木质的佛珠正在滚动着,瞧了苏瑾叶便让她免礼。
“大娘娘寻了臣妇来,可是有事?”苏瑾叶问。
“哀家不找你来,怕是皇后要给你脸子瞧吧?王府的事情哀家多少都听说了。”
“哀家本是个老婆子,在后宫待了大半辈子,如今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本来是不打算管小辈们的事情了,奈何摄政王求到了哀家的面前。”
“既然摄政王都开口了,哀家就不能不管了,你且在哀家宫中待一会再走吧。”
说完,太后就起身去礼佛了,末了还让松风给苏瑾叶沏茶。
苏瑾叶目光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光芒。
原来……是叔父帮了她?
他为什么这样做?
“世子妃若有疑惑,也只能去问摄政王了,想来王爷也不愿瞧着世子妃受苦。”
看出了她眼底的不解,松风就解释了一番。
到底是在摄政王府长大的姑娘,摄政王要帮她一把,松风并不觉得奇怪。
不知为何,苏瑾叶的心也跟着动了起来。
桌上的茶水不知何时泛开涟漪,搅得她的心越来越乱。
明明那人最是讨厌她了,怎么还帮着她。
不如让她自生自灭来得痛快。
外头的丝竹声渐渐小了,人声也愈发空旷,想来是宫宴要结束了。
苏瑾叶起身靠在门前,远远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