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万老太又吃了瘪，脸上那丝虚伪的笑意彻底敛去，“哼，我也不和你弯弯绕了，你小姑最近刚进了范家当丫鬟，颇能说得上话。那范家老爷子嗣少，想再找房妾室生养，没什么要求模样好就行。”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小姑就想到你了，已经问过了，人家不嫌弃你是个二嫁女。”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嫁去范家不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享福？也就是翠柔心善又念旧情，才会抬会举你这个嫂嫂。”
“你要是应下了，回头那边就来轿子抬你过去。那范家家大业大肥的很，你要记住这份恩情，攒下银钱也多帮衬帮衬你大伯二伯什么的。”
她还在喋喋不休的劝说，卜霜突然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看这是几？”
万老太不知道她闹哪出，犹豫回道：“三？”
“脑子没毛病啊。”卜霜骤然收回手，冷笑看她，毫不留情讥讽道，“那你怎么会觉得我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倒给人数钱的傻子呢？”
闻言，万老太再没了耐心，脸咣当一下拉了下来，狠狠一锤桌子：“你这小蹄子是什么态度？范家的事情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要不是我女儿牵线搭桥，哪个会要你这个克夫的灾星！”
自这俩人不请自来，卜霜胸中郁气就蹭蹭的往上窜，如今终于过了临界点。
她凛然抬眼，怒气陡然爆发：“没脸没皮的老妖婆，儿子刚死就想卖了媳妇儿去给人做妾，你以为我不知范老爷都七八十了，真要是天上掉馅饼，万翠花早张大嘴自己上了，还会想到我？”
卜霜腾的向前跨了几步，一把拎住万老太领口从炕上丢下来，眯着眼睛盛气逼人。
“东边不亮西边亮，畜生啥样你学啥样，是阎王爷打盹了才让你偷了张人皮出来的吗。”
万老太哪里料到她敢动手，猛不防摔下来差点跌倒，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于氏忙手忙脚乱的扶住。
先前黑灯瞎火的于氏没注意，直到卜霜伸出脆生生几根葱白般的手指她才发现，这小贱人自被赶出万家后不但没憔悴，居然还白了许多。
乌发浓密，肌肤细嫩光滑，烛光照上去黑白分明，哪里像长期劳作的村妇，倒像是哪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
也不知道平日和多少野男人厮混，才能被滋润的这般春光满面，果然是不要脸的小娼妇，只配嫁娶范家给老头子作践。
再扫一眼自己暗黄粗糙的手，于氏越发恨的咬牙：“小贱人，娘和小姑这是抬举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卜霜抄起旁边的扫帚，目光如薄刀盯着两人，凉凉勾唇，“抬举是吧...我今儿也抬举抬举你们，直接让阁下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
于氏被那目光盯得头皮发麻，莫名有些胆怯。
她挺了挺胸脯壮胆，刚想再撒泼打滚，就见卜霜挥舞着扫帚冲过来了。
卜霜突然开大，对准于氏的猪脑袋一扫帚就砸了下去。
“说我给脸不要脸？二嫂确实最要脸了，我看你的脸里三层外三层，不要几张都是二皮脸。”
“你要把脸筑长城，孟姜女哭不倒还要对你甘拜下风。”
“张嘴叭叭叭，生怕别人看不见你核桃仁大的脑子吗，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话别说完给留来可以当遗言。”
她动作迅猛，只是举着扫把却有提枪上战场的气势，一顿眼花缭乱的攻击后，抬手又把扫帚扣在万老太脸上。
“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死而不僵是为妖。可婆婆的脑仁还不如耳屎多，往后再遇旱灾，婆婆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就可让天下洪涝。”
“你把我带着孩子赶在这荒山不管不问，又要把我卖给七十老头赚黑心钱，还想让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女蜗捏你时真公平，甩了泥点子，给了你猪脑子，所以跟人沾边的事你是样样不做啊。”
卜霜追着两人满屋跑，胳膊抡得飞快：“帮衬是不会帮衬的，不过回头你死了，我肯定牵着二嫂去你坟头如厕。”
武安村后山脚下一所极不起眼的破屋内，正在上演一出鸡飞狗跳的好戏。
卜霜手持一把扫帚把万老太和于氏揍的抱头鼠窜。
开始还能听到他们叫骂什么死丫头贱人，后面便只有杀猪般的嚎叫声了。
几个小孩远远避开战场，看的目瞪口呆。
万辽咽了口口水，偷偷往万路身边凑了凑，满眼崇拜：“后娘好厉害！”
“打在你身上你就更知道厉害了。”万絮伸手点了点他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随之又冒出几分对未来的焦躁担忧来。
万辽捂着被点红的额头，噘着嘴闷闷不乐：“可后娘醒来变了好多，刚才好像还在护着我们。”
“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她又打什么鬼主意呢。”万絮歪了歪嘴，对此嗤之以鼻。
万路眼神晦暗沉默不语。
他想起后娘母鸡护崽似的护在他身前的模样，柔嫩的手掌带着他做梦都想得到的温暖，可是她太喜怒无常，谁知道这是不是更大的陷阱。
只有小萱儿留着口水，边鼓掌边兴奋的加油打劲儿：“打坏人，打坏人！”
万家二人组像猫捉老鼠般被卜霜撵的团团转，最后腿一软绊出门外，屁滚尿流的逃了。
卜霜倚着门，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高声叫嚷：“以后再敢欺负我家孩子，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她把扫帚丢下，畅快的拍拍手，一转头正对上几个小孩复杂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