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贱婢!”何煜脸色一沉,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白婉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原书里,明明何煜也是对她倾心,只不过女主嫌他是个太监。
她穿越到这个朝代已有月余,仗着自己是现代人的见识,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还从未被人这般当面训斥过。
“我,我只是为小主着想……”她结结巴巴地辩解,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放肆!在乾清宫前也敢自称我?”他转向棠瑾溪。
“棠小主,这是您宫里的宫女?怎的这般没规矩?”
棠瑾溪眸光微闪,还未开口,白婉清却已经挺直了腰杆:何公公,人人平等,我……奴婢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有发言的权利。
何煜眯着眼睛看着她,这贱婢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平等?”何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连声音都变了调。
他浮沉一甩,尖声说道:“在这紫禁城里跟咱家讲平等?来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拖下去,教教她什么叫规矩!”
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要拿人,白婉清慌了神,她没想到自己一番先进思想竟会招来这样的后果。
情急之下,她猛地提高音量:“等等,小主,奴婢不是有意的!”
棠宝林不最是心善吗?怎么这种时候也不帮着她说话?
“何人在乾清宫前喧哗?”
低沉冷冽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殿门缓缓打开,宋临琰负手而立,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疼。
何煜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奴才该死!惊扰了圣驾,奴才罪该万死!”
棠瑾溪也立即福身行礼:“嫔妾参见皇上。”
周围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只有白婉清还直挺挺的站着。
她睁大眼睛,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清了原书男主,剑眉星目,一双丹凤眼,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宋临琰目光如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白婉清身上:“一个宫女?为何不跪?”
白婉清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回皇上,奴婢……奴婢认为人生而平等,跪拜之礼是封建糟粕,应当废除。”
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她鬓边的碎发,白婉清没有抬手整理,任由那缕青丝飘在脸颊旁,衬得肌肤如雪。
这是她精心研究过的角度,四十五度侧脸,最能展现她下颌线条,以及纤细的脖颈。
原书里,她就是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让宋临琰对她产生了好奇心。
她故意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真正的明君,应该以德服人,而不是靠这些虚礼来维持威严。”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一出,何煜面如土色,差点晕厥过去。
“噗哧!”棠瑾溪是真的没忍住,为何上一世会输给这么个蠢货?
宋临琰眯起眼睛,缓步走下台阶,他在白婉清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平等?你的意思是,朕一个帝王,要和你一个奴才平等?”
白婉清心里一慌,原书里明明不是这样的,顿时磕磕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是你宫里的?”
棠瑾溪福身:“回皇上,是嫔妾宫里的粗使宫女婉清。”
“今日红豆在清点各宫贺礼,嫔妾便带了她来伺候。”
“是嫔妾管教不严,请皇上责罚。”
宋临琰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罢了,何煜,寻几个嬷嬷去听梨轩,好好教这宫女规矩。”
“朕也是看在棠宝林的面子上,这种蠢话,朕不想听第二次!”
果然,和上一世一般,白婉清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宋临琰也没有惩治她。
棠瑾溪抿了抿唇,宋临琰便瞧出了,她似乎不大高兴。
轻轻捏了捏猫儿的爪垫,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话语里的宠溺:“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棠瑾溪任由宋临琰牵着,经过白婉清时,轻声道:“还不谢恩?”
白婉清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跪下:“奴婢谢皇上恩典!”
她低着头,没看见棠瑾溪眼中闪过的那丝冷意。
乾清宫内,龙涎香的气息萦绕不绝,宋临琰坐在御案后,将棠瑾溪拉到身侧。
见她依旧冷淡的模样,宋临琰皱起了眉,这是给他摆脸色看?
他也来了脾气,随意指了白婉清:“你,过来磨墨!”
白婉清心跳加速,强压着兴奋走到御案旁,这可是接近皇帝的大好机会!
她故意放慢动作,衣袖轻拂过砚台,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宋临琰推过来一块上好的松烟墨,“用这个,磨三分水,七分力。”
白婉清接过墨块,指尖不经意的擦过皇帝的手背。
见宋临琰没有反应,她胆子更大了些:“皇上,奴婢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奴婢觉得,奏折这样批阅太费时了。”
她指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本,“若是能分开奏折,按紧急政事排好,能快很多。”
宋临琰笔尖一顿,抬头看她:“你懂政务?”
白婉清还在沾沾自喜,全然没瞧见宋临琰眼底的杀意。
是了,眼下的宋临琰还未对白婉清动心,一个狗奴才对着政务指手画脚,不是等着被皇帝戒备吗?
白婉清故作天真地眨眨眼:“奴婢不懂,只是觉得,就像我们收拾衣物要分类一样,政务也该有条理才对。”
宋临琰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继续批阅奏折。
棠瑾溪安静地坐在矮几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执笔的手稳如磐石,在宣纸上勾勒出一枝寒梅,唯有花蕊处微微发颤,暴露了她内心处的不安。
白婉清一边磨墨,一边偷瞄宋临琰专注的侧脸。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英俊,近距离看更是让人心跳加速。
她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计划,是假装不小心打翻茶水弄湿衣裳好呢,还是装作头晕往宋临琰怀里倒更自然?
此时宋临琰突然开口:“棠宝林。”
“嫔妾在。”
“你这宫女,倒是特别。”
棠瑾溪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阴影:“婉清性子直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