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看什么？好看吗？”
略带讥讽的声音在耳边炸起。
蒋琬倏然抬眸，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鹰眸。
此时她才发现，从沈禛进屋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全然不顾观主和赵庆昀还在一旁。
而她那好夫君目睹了沈禛的孟浪行径，不止不生气，还隐隐有些兴奋。
想来他是看沈禛对她有几分特殊，又再次生出了将她献给沈禛的念头吧？
恍惚间，蒋琬觉得自己又嗅到了迷情香的味道，昨晚那些旖旎的画面如同奔涌的潮水一般拍打着她的心田，羞愤和难堪两种情绪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令她不敢再跟沈禛对视。
为什么偏偏是他？
她可以接受自己被赵家视为棋子，但她不愿让沈禛知道这件事。
“令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赵大人无需担心。”
在她的自尊即将轰然倒塌的时候，一直抓着她不放的男人却忽然放了她一条生路。
“多谢沈大人。”
蒋琬立即收回手，逃命似的朝门外走了过去。
“夫人，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赵庆昀跟在她身后，满脸不悦：“我们好不容易见到沈大人，你应该多向他示好，求他放过二弟。”
蒋琬心里对他厌恶至极，面上却还是摆出了温柔小意的模样。
“夫君，沈大人看起来好凶，我有些怕他，而且刚刚观主在，很多话，我不方便说。”
“罢了，我们先回家吧。”
她的解释还算合理，赵庆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再抱怨了。
蒋琬顺势低下头，掩去了眼底的冷意。
……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回到家，婆母徐氏立马带着长姐赵晴柔迎了上来。
赵庆昀沉着脸坐在一旁，丝毫没有帮蒋琬解围的意思，蒋琬无奈，只好期期艾艾的将她之前敷衍赵庆昀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你怎么这般没用？”
果不其然，得知她没能拿下沈禛，徐氏顿时就不高兴了，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她总是这样，只要蒋琬有一点点不合她意的地方，她就会将她贬低的一无是处。
往日里她这般大发雷霆，蒋琬都会惶恐不安，想尽办法讨好她，可现在蒋琬的心头毫无波澜。
“看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徐氏叫嚷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最后不得不喘着粗气转移话题。
“老大媳妇儿，若你小叔无法平安回来，那庆昀就是咱们老赵家唯一的男丁，可你看看，你嫁进我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帮庆昀生出一儿半女。”
“这样吧，我也不逼你给庆昀纳妾了，你就将子涛记在你名下吧！日后你和庆昀老了，膝下也有人照顾你们。”
徐子涛，赵家人以赵庆昀表哥遗孤的身份养在府上的孩子。
——“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回去之后，就仔细看看那孩子，是不是和赵庆昀有八分相似……”
莫名的，沈禛的声音从蒋琬心底钻了出来，盘旋在她耳边，经久不散。
蒋琬握紧了拳头，缓缓抬眸，做委屈状。
“母亲是在怪罪儿媳吗？可是，我和夫君成婚多年都没有孩子，不是儿媳的错啊！夫君是天阉之人，无法行夫妻之事，儿媳……”
“住口！”
徐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气的脸皮都在颤抖：“贱人，你少胡说八道，我儿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种人？”
“弟妹，你生不出孩子，娘只是让你收养子涛，又不是要让庆昀休了你，你何必如此偏激，朝自己夫君身上泼脏水？庆昀身体好不好，我心里门儿清，你们生不出孩子，一定是你的问题。”
赵晴柔也是满脸讥诮，就像她比蒋琬这个做妻子的，还要了解赵庆昀的身体情况似的。
蒋琬心头划过一丝异样，冷然道：“长姐为何笃定我之前说的那番话是在泼脏水？你了解我和夫君的房中之事？”
“我……”
赵晴柔哑然，眼巴巴的朝赵庆昀看了过去：“庆昀，你不管管这口无遮拦的女人吗？你就任由她欺负我？”
“蒋琬，你太过分了。”
徐氏和赵晴柔百般为难她的时候，赵庆昀一句话都不说，这会儿赵晴柔母女落了下风，他倒是急了。
赵晴柔话音未落，他就板起了脸。
“母亲和长姐训斥你，是因为他们太关心我了，你怎么能跟她们顶嘴？跪下，给她们道歉！”
凭什么要她下跪？
因着他们在她家支离破碎的时候帮了她一把，她平日里对他们处处忍让，所以他们就真把她当软柿子了是吧？
蒋琬心中冷笑连连，转头望向赵庆昀的时候，却忽地落下泪来。
“夫君息怒，我不想与婆母和长姐起冲突的，但我们两个多年无所出，确实不是我的问题！”
“生不出孩子对女子来说是何等沉重的骂名，你是知道的，你忍心让我被人戳脊梁骨吗？还是说你已经做好休了我的准备了？若是如此，那明日我就派人清点我的嫁妆。”
“不行！你不能清点嫁妆！”
听到她这话，赵庆昀三人皆是脸色大变。
蒋家虽然倒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蒋琬的嫁妆是非常可观的。
这些年赵家所有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从她嫁妆里面支取的，若是日后蒋琬不再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了，那赵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夫君不是要休了我吗？”
蒋琬眨着眼睛，依旧泫然欲泣：“按我朝律法，女子被休，是有权从夫家带走自己的全部嫁妆的！夫君，你不会要扣押我的嫁妆吧？”
“好好的，怎的说到休妻这件事上去了？我视你为珍宝，绝不会休了你。”
赵庆昀喉咙一哽，当下也顾不上维护赵晴柔了，连忙扶着她坐下。
“你瞧瞧，又耍小性子了不是？我就是想让你收养子涛而已，你不愿意就直接说，何必拿休妻吓唬人？”
徐氏也放缓了脸色。
赵晴柔唇瓣蠕，似是还有些不服，但不等她再说什么，赵庆昀和徐氏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瞬间，她就不敢再胡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