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成焦炭的头颅,突然开裂,从裂缝里冒出一张嘴,鲜红如血,冲着他笑。
墨如宸扶着曲馥往后退。
“这下糟了。”她哭丧着脸,看了一眼涂着大红唇的嘴,以及周围角落蠢蠢欲动的木偶身体的其他部分。
她这么说,手却朝着购物袋里伸了进去,拿出一个小本本,抽出压在中间的一张巴掌大的煞符。
忍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煞符上画了一个“X”。
扭身贴在了墨如宸的胸口,煞符瞬间隐没在了他的体内。
“你做了什么?”他拧了拧眉,问道。
“大哥,我能做什么,当然是保住你的小命咯!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来的强吧。”曲馥大喇喇的回道。
墨如宸用力的抓着她的胳膊,眸光一沉,有些阴鸷的盯着她。
像是她做了多大的错事似得。
“我救你的小命,你干嘛还一副一百块都不给的怨妇表情啊。”曲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这张煞符是她在关键时候用来保命的好吗。
反正她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救了别人,还能增加的阴德,下了地狱能过的好一点。
墨如宸对她眼中灰败的神色,微微一顿,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好吧,如果可以的话。”曲馥耸了耸肩。
在他们说话的瞬间,烧焦版本的木头已经整合悬在了他们的正前方,黑色的丝线,从它的关节出飞射而出。
墨如宸背过身,把曲馥护在自己的怀里。
那一刻,她感受到他的体温,突然有了一丝不舍,生出一个念头,或许活着还不错。
在黑线距离他们不过几厘米。
突然,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将两人笼罩起来,浑身如同被野兽撕咬,疼痛难忍,两人昏厥过去……
东岭集团,一个穿着纯黑色旗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两指件夹着一张符,一条火龙窜出,瞬间消失在空中。
秘书抬了抬眼镜框,沉默的站在她的身后。
她死了吗?曲馥转动眼珠,隐约能听到对话声,心里升出疑惑,死了还能听到对话声吗?
咦?不对,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呢?
猛然睁开眼,转头,瞪着在侃侃而谈的两人。
“老太婆!你又打算卖我!”
中气十足的怒吼一声。
“啪!”
脑袋被狠狠拍了一下,裴一清平静的扫了她一眼,“丢人现眼,不过是个小鬼也能把你搞成这幅德行,以后出门别说是我徒弟。”
“我本来就不是你徒弟。”曲馥摸着自己的脑袋,兀自的咕哝着。
裴一清懒得搭理这个脱线的笨蛋,扭头,扬起慈祥的笑容看墨如宸,“你身体之所以能见鬼,是一种机缘,我劝你还是不要封印比较好。”
她说话带着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秘感。
曲馥听见,毫不客气的拆台道,“你别听这个老太婆瞎掰,她说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唬人的。”
两人对她的话无视之。
“您的意思是,这是我的机缘?”墨如宸垂眸,片刻抬起,淡笑道,“或许您说的没错。”
“自然,以后这丫头就交给你了。”裴一清笑了笑,用两人才懂的眼神快速的交流了一下。
曲馥不干了,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把她坐地卖了吗?太过分了,她还有没有点人权可讲的啊?
“什么以后就交给他了!他就是个倒霉鬼,从来没遇上鬼蜮,跟他碰上就遇上了。”她光着脚丫子蹬蹬蹬的冲过来,极力维护自己的人权。
“臭丫头!”裴一清一巴掌打下去,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鬼蜮发生了什么,你跟我学了这么长时间,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别人三番四次来救你,也不嫌丢人。”
“我这是给他保护本姑娘的机会。”曲馥睁眼理直气壮的说着瞎话,心虚的瞅了墨如宸一眼,看他好像没很生气的样子,胆子又大了起来。
“再说了,我还杵在这呢!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卖了我,不怕警察叔叔拷了你们吗?”
“女仆。”墨如宸好心提醒道。
曲馥干咳了两声,眨着圆不隆冬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他,道,“我不是自愿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墨如宸扬手,秘书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厚实的文件,递过去。
她疑惑的接过文件,扫过“女仆签约合同”几个血红的大字,顿时就僵硬在了原地,快速的翻到最后一页,既有她亲笔签下的名字,又又她亲手按下的拇指印。
“欺诈!你这是在欺诈!”
曲馥挑起脚怒吼,“我刚刚才醒,什么时候能签字了,还按手印。”
“要上法院?”墨如宸一句话,把她打回了原型,上法院,这都白纸黑字根本没法否认。
实际上她心里清楚的很,肯定是裴一清帮忙控制了她的身体,签下了这份惨无人道的卖身契。
她扭头恶狠狠的瞪着裴一清,恨不得把她嚼碎了吞进肚子。
“瞪什么,我就猜到你会矢口否认。”裴一清抬手,手上凭空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青抿了一口,数落道,“我是怎么教你的,承诺不要随随便便的说出口,说出口了就要做到,这会儿来否认算怎么回事。”
“你是这么教……”
裴一清云淡风轻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是这么教的吗?”
“就算……你是这么教的,那也能好好跟我说啊,为什么要趁我昏迷的时候‘替’我签字按手印啊!”曲馥嘟着小嘴,娃娃脸皱成一团,抱怨道。
这个老太婆明明说的是承诺随便说,说到不一定要做到,不像实现就逃之夭夭。
可惜,在她的淫威之下,她要没胆子硬气的进行反抗。
“没办法,我这收了钱总是要办事的。”裴一清自然的把祸水引向了墨如宸,也的确是他提出的要求,她也收了不少的银子。
果然,曲馥皱起的小脸舒展了一些,把手伸到她的面前。
“干嘛?”
“拿钱,你卖了我,还不让分点钱给我啊!”
“你吃的住的穿的都是我的,我还没收你的钱呢……”裴一清大家风度瞬间被击碎了,叉着腰,泼妇骂街的造型。
激光枪似得,根本就没有曲馥插嘴的机会。
据说,她妈跟裴一清在学生时代就是好闺蜜,毕业之后,她妈嫁给她爸,裴一清跟着师傅躲进了深山老林里修炼。
等她妈死了,她爸跟着别的女人跑了,留下她一个孤零零长到十六岁的时候,裴一清出现了。
不顾她的强烈拒绝,拖着她住进了别墅,强硬的逼着她学习这种收服鬼的法术,时不时,提出来卖一下,做做假,赚些钱。
曲馥一直都很怀疑裴一清说话的真实性,可她又能感觉到是在真心对她好,也就装作她没发现其实裴一清跟他妈长得跟双胞胎似得事实。
“我去给别人做女仆,三个月,你不该给我点辛苦费啊?”她有点固执了,硬是想从铁公鸡上拔下一根毛。
“墨少能少的了你的好处吗?”裴一清压着她的脖子,凑到她的耳边,嘀咕着,“他可是K市最有钱的人,好好表现,说不定三个月回来你就是千万富婆了。”
曲馥眼里闪烁着“¥”,随机,斜睨了她一眼,“你没骗我?”
“臭丫头,活的不耐烦了!”裴一清抬手欲打。
“好好好,你说的都是真的,比毛爷爷还真,可以了吧?”曲馥抱头躲开,忙说道,她打头的力气可不小,之前那一下还热辣辣的疼着。
墨如宸也没在意两人的互动,右手拿着文件,左手持笔,快速的批阅着。
“老太婆,K市怎么会出现鬼蜮呢。”曲馥满腹疑惑的问道,“之前咱们不是调查过了吗?K市并没有鬼蜮的存在啊!”
“说起鬼蜮。”裴一清脸色凝重起来,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墨如宸,道,“你们以后还会遇上鬼蜮。”
不是可能,不是或许,而是肯定的语气。
“这是什么意思?”墨如宸放下手中的笔,眉峰紧皱,道。
“是啊,我们都从鬼蜮出来了,你不是说只要能活着离开鬼蜮就可以了吗?”曲馥也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一清叹了口气,指着墨如宸两度受伤的胳膊,叹道:“鬼蜮的确是只要活着闯出来就可以了,但,你们的情况却不同,他胳膊里被种了怨果。”
“怨果!?”曲馥倒抽了一口冷气,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怨果?”墨如宸挑眉。
“简单的说就跟人类的血缘关系类似,除非是将血液抽干换新的血缘,否则无论如何都无法斩断联系。”裴一清解释道,“唯一不同的是,血缘关系不验DNA的话,对面也可能不相识,而怨果却不同,你体内种下的是鬼蜮的怨果,也就是说,鬼蜮能随时找到你,收回怨果。”
曲馥拉耸着脑袋,蔫蔫的,她清楚这两次受伤都是为了保护她。
“也别太担心。”裴一清伸手拍拍她的脑袋,道,“你只要老老实实的修炼,以后进入鬼蜮不会有什么太大危险的。”
“我也可以去?”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