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纯是在学校办手续这天接到通知,校领导被双规了进去了,连同她之前给的好处费,一起打了水漂。
如今她身无分文,三线城市的房子不值钱,一辆代步车更不值钱。
要去找个班上吗?也顶多能养活自己,却负担不起另一笔重要的开支——星海的疗养院费用,她的哥哥住在那里。
忽然手机震动,疗养院方发来上半年的缴费短信,住院费加治疗费用共计29.2209万元。
顾纯站在校门口,正午的阳光如烈火般炙热刺目,让人无法直视,仿佛连空气都被这强烈的光线扭曲了,她感到太阳穴都跟着一阵一阵的惊跳,恍然站在阳光下,她失了神一般。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吓得她回了神,顾纯接起电话,熟悉又厌恶的声音传来,“早提醒过你,为什么不听呢?”
顾纯抬手遮住眼皮,蓦地,她说:“周炼,你那晚说什么来着?”
对方停顿了片刻,空气仿佛凝固,顾纯的心揪在一处。
“我说,你回来吧。”
顾纯心内一松,平静说道:“包养我得给钱。”
听筒传来一声玩味的笑,“你要多少?”
顾纯拿开手机,手指拨动到短信界面,看了一眼后,她又将手机放到耳旁。
“二十九万二千二百零九元。”
对方又笑了一声,“不多,我给你五十万。”
“包月吗?”
“嗯,连续包月。”
挂断手机,顾纯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脸木然地僵在原地不动。
眼前是红色的醒目的横幅,‘建设美好新滨,度假村项目启动。’
开车路过城市的巨幕LED屏显,周炼西装笔挺一表人才的和政府领导合影剪彩。
顾纯看着他的脸,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回到家,顾纯收到航班信息,是周炼给她订的,明天上午九点去往京山的机票。
顾纯仿佛还恍然如梦中,但一切都已覆水难收,三年前那样用尽心机的奔向自由,到头来还是逃不开被包养的宿命。
顾纯陷入深深地无力感中,她猛灌了自己半瓶红酒,酒精的作用下,大脑却亢奋起来。
蓦地,她鼓起勇气拨打了一串电话,接通和对方聊过之后,顾纯松了口气。
次日,
顾纯来到京山,又回了熟悉的房子——霞光府的大平层。
她曾短暂地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像是保姆一样照顾被胃病困扰已久的周炼。
房间里的一切好像都没变,顾纯摸了一下宽大的岛台,一尘不染,看来周炼早已找人收拾过了。
但她的心已经变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她猜周炼还愿找她多半是因为当年的不甘心,可他好像也只会抱怨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再不去想他本人有多狼心狗肺。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顾纯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房子。
——
晚上6点多,顾纯忙完私事再次回到霞光府。
外面天色泛起淡淡的幽蓝色,但周炼还没有回来。
顾纯不做他想,她肚子饿了,径自去厨房煮面。
在捞面的时候,忽然腰身被搂住,熟悉磁性的声音贴耳传来:“好香。”
他的下颚正好抵在她的头顶,顾纯的身体被完全包裹禁锢,她感到有些不舒服,却也没剧烈挣扎,只说:“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来一碗。”
“要。”
“那你松开我,我给你端过去。”
周炼听话照做。
一热汤面放在他面前,周炼心血激荡,露出欣慰的笑容,想到早年间自己胃不好,也是她一点一点调过来的,那时候的她可真美好,体贴又温柔,现在好像一切都回来了。
顾纯也端了碗面坐在他对面,此刻他穿着白色的西服衬衫,解开了额两粒扣子,他的肩膀宽阔而平直,健硕的胸肌将衬衫微微撑开,卷起的袖管露出精壮的小臂。
抬眼再看他朗逸的容色,顾纯还是免不了一阵心颤,与他初识,她其实不似别人惊羡他的家世、皮囊,而是周炼长得很像一个人,她的哥哥,她念念不忘的男人。
算了,一个被包养的女人最忌讳心软动情,况且他们只是长得像,内里云泥之别。
蓦地,顾纯垂下头安静吃面。
周炼不错眼地看着她,她扎着低马尾,里面穿着工字纯棉背心,外面搭了一件幼蓝色衬衫,她容色依旧,清丽、恬静,像雪山上的泉水,有种看得见的甘甜。
只是三年未见,她的眉眼间愈发冷淡了些,周炼也在思忖如何焐热这样的冰山美人。
吃完饭,周炼带顾纯参观房子。
主卧、次卧、书房、茶市、游戏房、衣帽间……
主卧的床品是月白色的真丝套件,是顾纯喜欢的调调,衣帽间里都是女人的衣物,崭新的,时髦的,都是她的尺码。
周炼还笑道:“昨天太仓促,都是我让助理准备的,明天带你逛街咱再挑你喜欢的。”
“不用了,这些已经够好了。”
周炼发现,自始至终顾纯脸上恒久保持淡然的微笑,一双水灵杏目空泛着不见涟漪,一整柜的奢侈品包包她只瞥了一眼,就漫无目的地看向别处。
周炼没来由地恼怒,却也强压着火气,拉着她的手去了卧室。
周炼打开一盏柔和的落地灯,两人贴身坐在主卧的沙发上。
顾纯明显有些拘谨,周炼搂着她的肩膀,感受她的呼吸和体温,忽然心中生出不真实的错觉。
他手上用力,将人搂得更紧了。
“你怎么要钱要的有零有整的,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周炼问。
“托周总的福,事情已经解决了。”
一句话答得客气又生分,周炼只觉肺腑内怒火逐渐升温。
周炼眸光阴冷了几分,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细嫩的脸颊,语调低沉磁性:“新滨姓楚的那位老板,破产了,九州集团没找他们合作。”
顾纯猛地心惊,怔在那里片刻,倏而明白这是周炼在给自己出气。
楚蕙曾给自己下药去讨好周炼,这似乎也是她的报应。
可顾纯心里也并未多感动,她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周炼烦躁地又解开了两粒扣子,健硕贲张的胸肌呼之欲出。
下一瞬,他伸手大手忽然抓着顾纯的后衣领,向下一拽。
顾纯吓得一激灵,
“别动,让我看看,”周炼拨开她的长发,看到她白皙肩膀处的淡淡疤痕,那是她当年挨刀留下的痕迹。
他不由得心脏一紧,担忧地问:“这里还疼吗?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没有。”
她的语调愈发冷了,周炼看她整理了衣襟,稍微挪动身体与自己保持距离。
“你就这么讨厌我?”周炼声音粗哑微颤,他一把抓住她的脖颈将人按在沙发里。
顾纯吓得惊叫。
他俯身望着她,粗粝指腹摩挲她的脸颊,眼神涌动复杂的情绪。
顾纯惊恐着看着他,眼神渐渐绝望,她明白包养意味着什么,从前的包养她未有一日尽到义务,如今该履行职责了。
她不由得流下泪来,
下一瞬,周炼的吻落了下来,他贪婪攫取,与她的唇舌交缠,吻去她眼角咸湿的眼泪……
而后,他松开了嘴唇,轻贴她的耳边,语调低沉,蛊人魅惑:
“小纯,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给我的。”
说完,周炼便起身离开了卧室,顾纯惊惶未定,想不明白周炼的意图。
——
第二日,周炼下班回家,屋内空空如也,顾纯又消失不见了。
周炼大怒,将给她准备的钻石项链摔碎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