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雪转过身,正要开口,突然一阵寒风袭来。她这具身子本就虚弱,又在寒风中站了这么久,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要倒下。
王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入手的温度冰凉,仿佛握着一块寒冰。
“王爷小心!”绿竹惊呼,“她该不会真是...”
话未说完,就见柳映雪抬起头,虚弱地说道:“我好冷...好饿...”
王爷皱眉,这才发现她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他解下自己的斗篷裹在她身上,然后一把将她抱起。
“回摄政王府。”他沉声道。
“王爷!”绿竹急道,“这女子来历不明,万一...”
“她若真是鬼,”王爷淡淡地说,“又何必说冷说饿?”
绿竹语塞,只得跟上。其他侍卫面面相觑,也只能紧随其后。
马车上,柳映雪裹着斗篷,小口小口地喝着暖身的姜汤。这具身子实在太弱了,稍微动一动就觉得浑身无力。
王爷坐在对面,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现在可以说了么?”
柳映雪放下碗,正色道:“我叫柳映雪。”
“柳映雪已死。”王爷冷冷地说。
“是啊,”柳映雪笑了笑,“我确实死了。不过又活过来了。”
王爷眯起眼睛:“你觉得本王会相信?”
“信不信由你,”柳映雪耸耸肩,“反正我现在又冷又饿又累,实在没力气解释那么多。”
说着,她往角落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假寐。其实她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这位王爷到底想干什么。
按理说,一个死而复生的人,不是应该立刻抓起来审问么?
可他非但没有为难自己,反而还给了斗篷和姜汤。这可不像传闻中那位冷血无情的摄政王啊。
柳映雪正想闭眼休息一下,王爷突然就口吐黑血。
柳映雪马上帮王爷号脉,发现他中毒颇深。
她在心底暗暗思忖,“明知中毒,还敢在这深山老林里逗留。”
“真是个怪人。”她轻声嘀咕,“这种剧毒,普通人早就痛得满地打滚了。”
绿竹神色焦急:“王爷!”
那位王爷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慌张:“无妨。”
柳映雪看得分明,那位王爷虽然表面镇定,但眼底已经开始泛起血丝。若再拖延下去,怕是真要出事。
“啧啧,王爷真是沉得住气。”她边走边说,“身中剧毒还能面不改色地说话,当真令人佩服。”
柳映雪从袖中取出一枚圆润的丹药:“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这颗解毒丸就当是报答了。”
“王爷不可!”青衣男子连忙阻拦,“我去给您请神医过来,还请王爷稍待片刻。”
“等你们的神医到了,只怕人都凉透了。”柳映雪冷笑一声,目光在王爷苍白的面容上扫过,“最多一盏茶的功夫,毒素就会攻心,到时候七窍流血而亡,谁都救不了。”
“大胆!”青衣男子勃然大怒,“竟敢咒骂王爷!”
“绿竹退下。”王爷淡淡开口,“没有本王命令,不得多言。”
绿竹只得悻悻退到一旁,目光依旧警惕地盯着柳映雪。
“姑娘既能看出本王中毒,可知是何毒?”王爷开口问道。
柳映雪仔细打量着他。她的目光微动:“最致命的是一天前中的剧毒,至于其他的..我还.得继续细细把脉才知道。”
她又一次轻轻搭上脉门,闭目凝神。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绿竹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会对王爷不利。
“二十种毒。”良久,柳映雪缓缓吐出四个字,“从小到大,陆陆续续被人下毒,直到十四岁才停。”
绿竹闻言大惊,下意识看向自家王爷。他跟随王爷多年,却从未听说过这等惊人之事。
“这些年虽有人调理,但都是治标不治本。”柳映雪继续道,“最近服用的药反而打破了体内的平衡,若不及时解毒,恐怕会走火入魔,最后沦为废人。”
王爷神色不变,只是眸光微动:“那这解毒丸...”
“可保你半年无虞。”柳映雪说着,手中的丹药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不过二十种毒需一并解除,否则会更麻烦。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王爷毫不犹豫地接过丹药服下。片刻后,他只觉丹田处暖意融融,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遍全身。
十八年来积压的沉重感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缓解。
柳映雪继续说道,“给我个能找到你的信物就行。半年后,我自会去找你。”
王爷沉吟片刻,取出一枚令牌:“这是咱们王府的信物,本王萧寒瑾。”
柳映雪接过令牌,随口问道:“城内怎么走?我在这鬼地方转了大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最后由绿竹护送她入城。
一路上,绿竹都很警惕。但王爷既然下了命令,他也只能照做。
直到绿竹离去,柳映雪才猛地想起什么,差点一个踉跄。她扶着城墙,脑海中闪过方才那人的容貌。
萧寒瑾...青云国那个传说中心狠手辣的摄政王?
她摸了摸手中的令牌,回想起那人清冷的眉眼。
“必须尽快赶到柳府。”她喃喃自语,加快脚步。
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已关门,偶尔有巡夜的更夫经过,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是吓得躲得远远的。
拐过几条街,远远望见一座气派的宅院。门前飘扬的白幡在夜风中摇曳。
那是柳府,也是原主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她走上前,抬手叩响了门环。“咚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片刻后,一个打着哈欠的小厮开了门。“这么晚了,谁啊......”
话未说完,小厮举着灯笼照到她脸上,顿时双眼圆睁,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胆子倒是不大。”柳映雪轻笑一声,跨过小厮径直入内。
庭院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她快步向芳菲院行去。
路过花园时,一阵冷风吹来。曾经繁花似锦的园子,如今杂草丛生,荒凉得令人心惊。
“看来母亲失宠后,连园子都无人打理了。”柳映雪眼中满是心疼。
芳菲院的院门大开着,竟连个守夜的丫鬟都没有。往日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不知去向,整个院子冷清得可怕。
“怕是都去巴结二夫人了。”柳映雪冷笑,“这些见风使舵的东西。”
推开房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炭火味扑面而来。柳映雪瞳孔骤缩,只见一道身影正站在凳子上,纤细的脖颈即将套入绳圈之中。
“娘亲!”她惊呼出声。
那人闻声回头,目光呆滞,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雪儿,又是你吗?今日我已经见过你好多次了......”
柳映雪环顾四周,房内烟雾缭绕。一个炭盆中还有未燃尽的纸张,散落的银票碎片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呛得人喉咙发痒。
“那是娘为你烧的银票,十几万两,怕你在那边用不够......”女人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别担心,娘这里还有三十万两,一会就来陪你......”
柳映雪心头一震,原主的死对母亲的打击竟如此之大。
不等她多想,女人已经抬脚欲踢开凳子。
“娘亲住手!”柳映雪箭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是我,我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