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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惊蛰3

江祁蹲在桌边,一只手捏着盘子,让盘子稍稍倾斜,这样小猫更容易喝到盘底的羊奶。

他打了个哈欠:“有点失眠。”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姜冬也低头闻了闻那朵绣球,味道不是很好闻,“去年我哥有段时间也失眠,他睡不着就出去跑步,跑累了再睡。”

江祁的心事说不出口,比一道参考答案只写着“略”字的难题还要棘手,他无限接近正确答案,却总是差一点。

就像此刻,和她独处本来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两个人随便聊点什么,或者不说话,她做她的事,他逗他的猫,都很好,但眼睛总在他产生主观意识之前看她。

一眼。

再一眼。

她的注意力都在那束花上,没有发现他的视线,原本可以相安无事,然而脑海里的警报突然被拉响。

她拿起来的杯子是他用过的。

他亲眼看着她的唇贴在他喝过的位置,小口喝了两口水。

这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里面的水量差不多并且放在一起的后果。

他表面还维持着冷静,但很快小猫就戳穿了他的伪装,他没有控制好盘子倾斜的角度,导致剩下的那点羊奶全都流到了地板上。

他连忙抽了几张纸巾,把地板擦干净。

小猫很好哄,摸摸抱抱就会被安抚好,满足地窝在他怀里,眯着眼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尾巴轻轻从他的手背上扫过,仿佛从他的心上过了一遍。

大脑有种缺氧的迷幻感,一遍一遍地回放她刚才喝水的画面,一股来处不明的燥意涌上了他的脖颈,甚至牵连到他的耳朵。

他祈祷一场大雨降临,雨水会带来凉爽的风,雷声会盖住他不太正常的心跳声,闪电会吸引她的视线。

然而,祈祷无效。

皮肤下的热意在向四周发散,客厅里依然静得只有她摆弄花枝发出的轻微声响,而她看了过来。

“长时间失眠会引起神经衰弱,导致学习效率低就算了,最可怕的是会拖垮你的身体,你这几天胃口不好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你要不要请一天假,去打打球,让自己放松一下?如果还是入睡困难,我还有两片阿普唑仑,你睡前吃一片。”

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拿错了杯子,江祁无声地舒了口气:“你怎么会有这种药?”

姜冬也把最后一枝花插进花瓶,擦干净桌面上的水渍:“我去年夏天也睡不好,问我哥要的,只吃过一片,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你要吗?”

江祁是需要睡个好觉了:“给我一片吧。”

“我去拿。”姜冬也起身走进卧室。

她找到药后就出来了,顺手拿起更靠近桌沿的那个杯子递给他,她刚才喝过的那个杯子在花瓶旁边。

江祁确定姜冬也递过来的杯子是她的,很显然,她到此刻为止都没有发现自己刚才一心二用误喝了他的水,调换了彼此的杯子。

杯口还挂着一滴水。

“我今天不吃,先尝试自然入睡。”江祁接过杯子,逃回了房间。

能自然入睡是最好的,姜冬也希望江祁用不上那片药。

半个小时前骆燃发来的消息姜冬也这会儿才看到,骆燃问她在做什么,她对着桌上那瓶花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骆燃:“好看。”

姜冬也回了个开心转圈的表情包。

手机那边的骆燃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我下周要去参加南艺的校考。”

姜冬也:“加油!加油!等你回来,我们给你庆祝。”

身后的视线被关上的房门阻隔,但江祁身体里那股不安分的燥热感并未减轻,并且随着他的目光落在床上和被罩以及枕头不配套的床单上愈演愈烈。

那只捣蛋猫连续四天尿在他的床上,天气不好,床单洗完之后晾不干,他昨天就已经没的换了,姜冬也从柜子里找了自己的床单给他用。

这就是他昨晚失眠的原因。

那前天呢?

还有大前天,他也没睡好。

所以这依然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难题。

他的目光无法强行从床单上移开,一些荒唐的想法如同雨后春笋接连冒头,让人口干舌燥。

水是火的克星,江祁“咕嘟咕嘟”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希望能借此缓解身体里的燥热,然而这杯水在入口的瞬间就被烧得沸腾。

因为他意识到这是她喝过的,他的唇此刻接触的地方也许就是她喝水的位置。

江祁是有点洁癖的,这个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生活习惯不是他被江父领养之后才养成的。

他小时候住在福利院就不用别的小朋友用过的杯子,宁愿饿着也不吃老师用刚喂完别的小朋友、上面还沾着口水的筷子在他的碗里搅拌过的饭菜,他的东西,他都会贴上标签做好记号,比如刷牙的杯子、洗脸的毛巾,等等,但福利院里的生活用品都是统一发的,连颜色都一样,有人恶作剧,偷偷调换了他的牙刷,等他刷完牙之后才当众笑着大声说出来,他恶心得吐了两天。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每次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恶心。

可现在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喝进嘴里的水在不久前也湿润了姜冬也的唇,水里有她的唾液,即使很少很少,也一定有,他不仅不觉得恶心,舌尖反而尝到了丝丝甜味。

这就是普通的白开水,怎么可能是甜的?

大脑混乱,江祁闭着眼靠在门后。

他在想什么啊……

这一晚,江祁又失眠了。

数学老师喜欢在讲完一道难题之后再留一道难度更大的题给一班的学生当课后作业,教室里同学们痛苦哀号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有人直接放弃了,跑到外面站在走廊里享受最后几分钟的课间时间。

李观棋在草稿纸上简单写下解题步骤,抬头往窗外看。

高二(3)班下节是化学课,林鹿应该会跟姜冬也一起上楼,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但今天她们没有来,走廊里的男生们也没有讨论高二年级那两个很爱笑的漂亮学妹。

李观棋意识到自己似乎早已适应了林鹿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笑着叫他的名字这件事之后才发现他算错了答案,很低级的错误。

这道数学选择题的解答过程没问题,但最后一步的答案算错了,就一分也拿不到。

下一秒,李观棋就发现没有得分的人还有旁边的江祁,他更反常,下一节还是数学课,他的课桌上却摆着一本生物书,草稿纸上没有写数字,而是潦草地写着一个汉字:“姜。”

李观棋问:“你的答案是什么?”

江祁回过神,目光聚焦在纸上的“姜”字上。

他胡乱地在那个字上画了几笔。

这个行为落在李观棋眼里,就是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祁说:“我还没有答案,搞不懂。”

李观棋收回视线,扶了下眼镜:“你搞不懂的是数学难题,还是别的?”

江祁沉默。

数学题再难也有正确答案,但他心里的那道难题不是明确地给出具体条件的数学题。

距离上课还有10分钟,姜冬也帮陈琛收完班费,正准备上楼,班里突然安静下来,原本在后门互相推搡打闹的男生们像被针扎了一下,飞快地弹回座位上,随便拿起一支笔,假装学习。

是化学老师提前来教室了。

三班的化学老师是高二年级主任,在昌宜一中教了12年书,连续8年被评选为昌宜市优秀教师,教学水平高,但也是出了名的严厉,就连最混的学生远远看到他,无论当时跟谁在一起,在做什么,都会立正站好,等他走近之后规规矩矩地说一声“老师好”。

“周老师,您怎么自己把试卷抱下楼了?”林鹿很有眼力见,连忙双手接住那厚厚一沓试卷,“您又要拿水杯,又要拿课本,多不方便啊,我和小也正要去您的办公室。”

周老师不太明显地翘了下嘴角:“这次期中考试,你又是倒数第一。”

林鹿笑着说:“我进步空间大,期末考试一定努力。”

周老师把水杯放到讲台上,又转身出去了,大概是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林鹿把试卷分给周围的几个同学,和他们一起发给大家。她很快就拿到了自己的试卷,分数刚刚及格。

姜冬也比陈琛还高两分,应该是全班最高分了。

林鹿羡慕但不忌妒:“小也,你真厉害,班长都没有考过你。”

旁边有人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了句:“林鹿,你和姜冬也不愧是好朋友,天天一起吃饭一起玩,她考第一,你也考第一。”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林鹿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她可不生气:“是啊,哪儿像你,在学校跟吴思琪形影不离,考试分数也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要想赶上小也,你们俩都还得多努努力呢。”

那个女生不说话了。

林鹿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计较这些,坐在一个空位上玩姜冬也的钥匙扣:“骆燃考完了吗?”

“这个周末他应该就回来了。”姜冬也在看林鹿的错题,“他这段时间肯定很累,我们给他庆祝一下吧。”

“好呀,周末叫上李观棋和江祁一起去玩剧本杀怎么样?”

“好玩吗?”

林鹿说:“熟人一起玩很有意思。暑假我跟我表弟还有几个亲戚家的小孩去玩过一次恐怖本,我被吓得回家之后都不敢关灯,总觉得床底下有人,衣柜里也藏着人,做了一晚上噩梦。”

姜冬也笑了笑:“那我们就不玩恐怖本。”

“轻微的恐怖我还是可以接受的,”林鹿用手挡住嘴巴,压低声音,“害怕的时候,我可以抱住身边的人。”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姜冬也顿时心领神会。

林鹿悄悄问:“那束花是谁送你的?”

昨天晚上她闲着无聊想看看可爱小猫,就问姜冬也要小酒窝的照片,姜冬也给她发了很多,其中一张小酒窝站在桌上,旁边有一束花。

姜冬也故作淡定地转移话题:“你这道题错得太可惜了。”

“是江祁对吧!”林鹿的第六感很敏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表面看着一副‘这恋爱我不谈’的孤家寡人样,跩得要命,背地里却悄无声息地把我的‘家’偷了。他跟你告白了吗?他是怎么说的?”

“没有……”

“那就是快要告白了,普通室友之间送什么都不可能送花。我就说嘛,江祁看你和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上次我们去电玩城玩,在台球厅,你和骆燃不知道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劲,没有理会江祁,他一个人坐在旁边,脸可臭了,当时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呢,现在想想,他那是在吃醋。”

“那天他的手机一直放在我的包里,他只是觉得无聊吧。”

“你如果不信,我们就试一下。”

姜冬也被引诱了:“怎么试?”

林鹿的脑子转得快,她刚要展开详细地说说,上课铃声响起,整栋教学楼都在回归秩序,她只好朝姜冬也眨了下眼,先回到自己的座位。

本就是一片被烈日灼烤干枯的荒野,只要落下一簇火星子,很快就会野火燎原,越烧越旺。

这一天格外漫长,姜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多少次挂在黑板旁边的时钟。

最后一节课的老师在下课铃声响起后多讲了两道题,等老师离开教室,同学们从各自的座位上站起来,教室里满是说话和嬉笑的声音,窗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夕阳红得像是刚泼上去的颜料。

大家陆陆续续去吃晚饭,林鹿跟姜冬也说完悄悄话,一个人跑了出去。

林鹿拐过转角就看到了等在走廊尽头的李观棋和江祁,他们面对操场的方向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从站姿就能看出来,和李观棋的循规蹈矩相比,江祁自由散漫多了。

学校里早上能看日出,傍晚能看夕阳,每一天都不一样。

快要到他们身边时,林鹿放慢步子,轻手轻脚地走到李观棋身后,在他发现她之前,抬起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嘿!”

李观棋转过身。

林鹿笑着说:“被我吓到了吧!”

过了四五秒,李观棋才极为生硬地给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被吓到之后的反应:“嗯,吓我一跳。”

“你的反射弧好长啊,李观棋。”林鹿笑得眉眼弯弯。

她在跟李观棋说话,但余光看向了旁边的江祁。

江祁顺着她身后的走廊往三班教室的方向看。

林鹿丝毫不觉得意外,她就说嘛,她的直觉果然没错:“小也受了伤,请假回家了,今天一起吃饭的人就咱们仨。”

江祁的脸色微变:“怎么伤的?伤哪儿了?她是一个人回去的吗?去过医院吗?”

看,他急了。

林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不等她开口,江祁就说:“我回去一趟,你把她的作业给我,我给她带回去。”

“逗你的,她在教室,一会儿就过来。”林鹿见好就收。

江祁:“……”

李观棋皱了下眉:“你为什么逗他?”

“太无聊了,开开玩笑嘛。”林鹿“喀”了两声,“虽然她请假回家这事是假的,但她受伤可是真的。”

她怕江祁不信,扭头朝着刚拐过转角的姜冬也大声喊道:“小也,你慢点走,别二次扭伤。”

远处的姜冬也在原地愣了几秒。

她早上是不小心崴了脚,但早就不疼了,刚才林鹿只是让她晚几分钟再出来,没说让她装病啊……

姜冬也看到江祁正往这边走,而他身后的林鹿忙着给她打手势,她心里顿时明白了。

江祁走近后,开口就说:“我请假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我去过医务室,如果伤到了骨头,我当时可能就走不了路了。”

“扭伤多久了?现在痛感明显吗?”

姜冬也避开了他的视线:“早上第二节课课间我下楼的时候崴了一下,不严重,走得很快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点点疼。”

江祁低头看着她的脚踝,过了一会儿,抬起一条胳膊:“扶着我走。”

姜冬也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扶着江祁的胳膊慢慢下楼。走完最后一级台阶,她才把手拿开。

到了食堂,她被安排坐在空位上等着。

江祁拿来一份饭,让她先吃,他重新去排队,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林鹿又开始了。

林鹿盯着他:“江祁,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不只是姜冬也搛菜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有李观棋。

江祁反而神色自若:“你是不是问错人了?”

“我就问你,”林鹿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问,“你觉得我怎么样?我身上有你喜欢的点吗?你直接说,不用担心会伤害我的自尊心,我脸皮厚着呢。”

江祁头都不抬:“你有很多优点。”

“比如?”

“比如后面有很长一串褒义词,我就不一一列举了。你的饭要凉了,趁热吃吧。”

“我减肥,不能吃太饱。”林鹿拿筷子搛了块牛腩,“这个菜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江祁说:“不用了。”

林鹿把牛腩喂到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你尝尝小也的红烧鸡块。你排了两次队,没有打到这道菜,说不定明天又变得难吃了。”

姜冬也提醒林鹿,江祁有洁癖:“鹿鹿,我吃过了。”

“朋友之间,没关系吧。”林鹿当然知道江祁一直都是自带餐具,但如果喜欢一个人,和对方在一起时,大脑神经会积极地干预、弱化、缓解、改善这种症状,甚至令其消失。

姜冬也低声询问:“要吗?”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之下,江祁在姜冬也的盘子里搛了一块鸡肉,并且面不改色地吃了:“是还可以,挺好吃的。”

林鹿笑道:“我没骗你吧。”

姜冬也当然知道林鹿在笑什么。

幸好食堂里像往常一样吵,连她自己都很难听清她不太正常的心跳声。

吃完饭之后,外面完全黑了,显得教学楼特别明亮。

江祁和之前下楼时一样扶着姜冬也上楼,直到她双脚都踩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走廊里有人在互相追逐打闹,有人聚在一起说话聊天,有人隔着老远大声叫喊。

姜冬也在嘈杂声中听到江祁说:“晚上等我一起回家,我骑车。”

她点头:“嗯。”

骆燃周六回昌宜,几个人周五晚上就在群里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李观棋一直没有回复,林鹿退出群聊,单独找他。

骆燃自我感觉考得还行,考完了心情好,在群里发语音消息讲考试时遇到的好玩的事讲得绘声绘色,姜冬也句句都有回复。

江祁在写作业,余光瞥到手机屏幕上不断有新消息出来,五个人的群聊似乎变成了骆燃和姜冬也两个人的私聊。

私聊不奇怪,奇怪的人是他。

江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无异于隔着屏幕偷偷窥探别人聊天,为了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他把消息免打扰模式打开,在退出群聊界面的时候,骆燃给他发来了一条消息。

骆燃:“江哥!”

江祁:“有事就说。”

骆燃:“我送给冬也的礼物,她都收了,好像也挺喜欢的,我准备找个机会单独约她,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啊。”

骆燃:“你明天回家住吗?”

江祁当然知道骆燃是什么意思,等剧本杀结束,时间应该很晚了,他回家住,骆燃就能名正言顺地送姜冬也回来。

门外响起敲门声,江祁打字的动作顿了两秒,在回复骆燃的消息之前,他删除了“不”字,把手机倒扣在书桌上才起身去开门,门外的姜冬也拿着一本习题册。

“我有道题不会做,想问问你。”

“进来吧。”

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姜冬也把厚厚的习题册放到桌上,正准备往后退一步,一只手伸过来,把椅子推到她身后。

“你坐,我坐了一晚上,想站一会儿。”江祁从书堆里抽出一张草稿纸。

他个子高,一只手撑在桌边,另一只手拿了支笔:“哪道题?”

相处时间久了,姜冬也能感觉到江祁在任何时候都很有分寸,比如此刻,他没有把卧室的房门关上,即使在旁边给她讲题,两个人同看一本习题册,他连她的衣服都没有碰到。

姜冬也指着这一页的最后一道选择题:“这道题。”

江祁的腰弯下来,看着这道立体几何题。

温热的呼吸在耳边浮动,忽远忽近,姜冬也握着羊毛毡的手悄无声息地收紧,身体坐得笔直。

江祁在图上画了两条辅助线,开始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

姜冬也的目光跟着笔尖移动,她发现他写的字和夹在那张CD里的字条上的字迹不一样,对比起来,他现在写的字好看太多,他是不是练字了?

她们班有卷面很差的同学,语文老师也让那些同学有时间多练练字。

在她还在想他练字效果真好的时候,他已经把答案算出来了。

江祁把过程写得详细:“有看不懂的地方吗?”

“都能看懂,”姜冬也的基础还是可以的,这种程度的难题每次考试其实也就只有一道,“就是我自己做的时候想不到要把这两个点连接起来。”

“没有什么技巧,只能多做多练。”江祁把他的数学试卷都拿出来,翻了几页,找到一道类似的题,“你试试做这道题。”

姜冬也从他手里接过笔,认真看题。

江祁站直身体,往后退了半步,姜冬也开始做题。她的左手放到桌面上压着草稿纸,江祁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捏着一只淡粉色的猪,她做题用了多长时间,他的目光就在那只猪头上停留了多长时间。

“这是我做的羊毛毡,可爱吧。”姜冬也摊开手指。

小猪站在她的手掌心里,身体是很淡的粉色,耳朵、鼻子和脸颊的粉色更深一点,背上还有两个白色的小翅膀。

姜冬也说:“送给你,可以挂在钥匙上,或者就放在书桌上。”

江祁把飞天小猪拿起来,余光还停在她弯曲程度和其他手指不同的食指上。她一直都是用左手吃饭,这两天,她捏筷子的姿势看起来有点不顺手。

“你的手指就是做这个的时候被扎的吧。”

“刚开始不太熟练,就被扎了两下,我还想再做一只猫。”姜冬也不想打扰他太久,他最近总是睡不好,就更不能睡得太晚,“你看看这道题我做对了吗?”

江祁再次弯腰低头,检查她的解题步骤:“是对的。”

姜冬也站起来:“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脚踝还疼吗?”

“没什么感觉,应该没事了,我最近上下楼的时候会注意的。”

她出去时顺便把房门带上了,江祁坐到椅子上,捏了捏手里的羊毛毡,单独腾出一个位置放好这只猪才转身在衣柜里找睡衣。

原本趴在书本上睡觉的小酒窝站了起来,走近后先伸出爪子碰了碰羊毛毡,试探出这只猪没有任何攻击性,它的胆子就大了。

江祁扭头就发现羊毛毡被猫推到了桌边,它再推一下,羊毛毡就会掉下去,他连忙把小猪拿起来,放进抽屉。

他抓住猫之后,手在它的爪子上轻轻拍了一下:“这只猪和我的杯子一样,你不准再碰了。”

“喵——”小酒窝低低地叫了一声,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流下泪水。

得,凶完了他还得哄。

它是被捡回来的,即使已经适应了家里的环境,很黏人的同时也很敏感,被这样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江祁顿时有些后悔:他不应该凶它。

姜冬也睡得早起得早,写完作业之后去了趟超市,回来的路上,骆燃告诉她,他下高铁了,把行李送回家,洗个澡,换套衣服就能出门,他和林鹿一起,直接去店里。

姜冬也看了下时间,她和江祁再过半个小时差不多也可以出发了。

她到家的时候,江祁正在门口换鞋,看到她回来了,又把钥匙放在柜子上。

电话那边的江父说:“我过去看看你,天气这么冷,我给你添点东西。”

江祁:“我什么都不缺,而且我的室友是个女孩儿,不太方便,你别来了,难得有空,你还是去谈恋爱吧。”

江父笑道:“臭小子,你不会也在谈吧?”

“我真没有。”江祁懒得解释,“我晚上回去住。”

江父沉默片刻,正色道:“江祁,你徐阿姨虽然回昌宜了,但她现在不会跟我回家,我也不会在我们还在互相了解的阶段就把她带回家,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江祁不是那个意思:“您想什么呢?我回去得晚,怕你已经睡了,听到动静被我吓一跳,提前跟你说一声。”

“那就好。”江父笑了笑。

花瓶里的花已经有些干枯,姜冬也索性把里面的水倒掉,让这些花自然风干。

江祁打完电话,她扭头问了句:“你刚才是要去哪儿?”

江祁脱口而出:“我去找你。”

姜冬也刚从外面回来,双手还没有暖起来,脸却热热的:“我认识路的。”

江祁不是这个意思,她拎了一大包东西回来,手都冻僵了:“下次去超市叫上我,我也认识路。”

“嗯……”姜冬也刚才听到了几句,江祁好像也要面对她已经接受的事情了,“你爸有了恋爱对象,你以后的生活会有很大的改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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