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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辈子,也该让你们来给我做做牛马了

刺骨寒意中,吴婷在家里的土炕上惊醒。

窗外传来熟悉的争吵声。

刘庆耀举着铁锹怒吼:“凭什么卖祖宅?我不同意!”

刘庆峰毫不示弱:“妈已经答应了,这房非卖不可!”

两人在院里撕扯着。

吴婷走到门口,掌心被门框木刺扎得生疼。

怎么回事?她不是跳河死了吗?

这不是五年前她要卖祖宅给刘庆峰买新房的时候吗?

难道说,阎王殿没收她?她重生了?

吴婷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嘶!好疼!

既然没死,那这辈子,她就要只为自己而活,体体面面的活。

什么大儿子、小儿子,都通通见鬼去吧。

“啪。”

走到院里,吴婷二话没说,扬手就给了刘庆耀、刘庆峰一人一耳光。

刘庆耀踉跄着撞在石磨上,刘庆峰捂着脸倒退两步。

吴婷叉着腰,嗓门极大道:“这房,老娘不卖了!”

七个字砸在院里,刘庆峰大惊失色:“妈,咱不是说好了吗?县委家属院的房子下个月初就要交钱了,您不能反悔的!等房子到手,我立马接您去县里享清福,以后咱就是城里人,您也是干部家属了!”

享清福!城里人!干部家属!

自己上辈子就是这样被刘庆峰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

等房子到手,他和张瑶住进去,除了死前求他们带她看病,她压根就没踏入过那房子半步。

刘庆耀蹲在石磨旁,嘲讽道:“哥你哄鬼呢!反正这房要是卖了,妈,从今以后我就不管您了!”

刘庆耀这话像根铁钉,楔进了吴婷的太阳穴,她浑身一震。

那时她以为这只是刘庆耀随口的一句玩笑,哪成想,他当真了,还做到了。

没等吴婷回过神来,刘庆峰已经挽起她的手,撒娇道:“妈,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买房名额,您不会不管我的,对吧?”

吴婷看着他谄媚的嘴脸,又想起死前他挥舞着菜刀威胁自己的样子,心底一阵反胃,她掰开他的手指,一根,再一根:“老大、老二,以后你们是人是鬼,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我年纪大了,以后只管自己,你们谁也别再想吸我的血、啃我的老了。”

里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张瑶扶着八个多月的孕肚晃出来,抓着剪刀对准肚皮:“行啊!你不卖房,那我现在就把你们老刘家的孽种给剖出来!”

上辈子接生用的剪子,这辈子倒成了这个恶媳要挟她的凶器。

吴婷笑出眼泪,指着墙头挂的咸鱼干,“你剖啊!对准脐带下刀,省得把自己也给剖死了!”

刘庆峰夺过张瑶手里的剪刀,扑通跪地,“妈!瑶瑶肚里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我不是您最爱的儿子吗?当年您赤脚背我蹚冰河上学,公社书记都说您是模范母亲,妈,您就再帮帮我!”

模范母亲就该被敲骨吸髓?

吴婷猛地一脚踹开他,“你都二十五岁的人了,是四肢不全还是智力坏了?要你四十几岁的娘来帮你!滚!”

张瑶顿时扯开嗓门嚎道:“娘补贴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老东西,要么卖房,要么断绝关系!你自己选!”

看着张瑶自私自利又得意洋洋的脸,积压多年的恨意喷薄而出,吴婷枯藤般的手掌破风而过,狠狠甩在张瑶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打死你这个没大没小,不忠不孝的混账玩意儿。”

张瑶还想还手,就被吴婷一手钳制住,另一只手又打了过去。

第一巴掌打得张瑶耳坠飞进鸡窝,第二巴掌震得老槐树扑簌簌掉叶子。

刘庆峰刚想上前拉架,就被刘庆耀按住肩头,阴恻恻道:“哥,你管不住媳妇,妈替你管。”

于是,张瑶结结实实的挨了吴婷好一顿打,打得张瑶从满嘴脏话到最后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打累了,吴婷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来。

她甩了甩震麻的手掌:“现在生产队没了,老大、老二,你们也都成家立业了,我这些年为了养你们身体亏空得厉害,丧失了劳动能力,从这个月开始,你们每个月定时给我上交十块钱的养老钱。”

上一世我给你们做牛做马,这辈子,也该让你们来给我做做牛马了。

“十块钱?”刘庆耀跳了起来,大叫道:“妈,您怎么不去抢啊?”

吴婷扯了扯唇角:“你们一个在县委,一个在邮局,单位都好找,要是哪个月你们没有给我按时汇钱,我就上你们单位找你们领导要去,反正我们全村人都可以作证,我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养大的,我老了,不能干活了,要你们赡养也是合情、合理、合法!现在也是时候轮到你们当模、范、孝、子了!”

模范孝子四个字,吴婷说得咬牙切齿。

刘庆峰走过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妈,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无理取闹了!您还这么年轻,哪有现在就要养老钱的?您这是要喝亲儿子的血啊!”

吴婷抄起笤帚就往他头顶砸下,篾条抽在刘庆峰的皮肉上。

张瑶瘫坐在地,凄厉的哭喊道:“快来人呐!恶婆婆要杀人啦!打完儿媳打儿子!”

吴婷也坐在地上,有样学样的干嚎起来:“造孽啊!儿子儿媳要逼死老娘换新房!怎么会有这么丧良心的人啊,儿媳还打我,我不活了!”

很快,人群嗡地围上来。

村里的人都愣了,这么多年啥时候见过吴婷在外人面前说过儿子儿媳的半句不是,就算他们这些外人看不过眼说两句,吴婷都要跟他们理论半天,看来今天这两口子是真把人给逼急了!

卖豆腐的老李头最先开腔:“缺德玩意儿!吴寡妇对你多好!说她恶婆婆你可真是丧尽天良!”

接着是隔壁的王婶儿:“儿媳打婆婆,还真是全国罕见的大新闻一件哪!”

李家太爷也说道:“吴寡妇之前天天干完生产队的工还要去矿里做工,为你们操劳辛苦,怎么就养出了你们这种货色?还大学生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

所有人对着刘庆峰和张瑶一顿指指点点。

在邻居们的的唾沫星子里,刘庆峰拉着张瑶逃之夭夭。

吴婷抹了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大伙儿道:“家丑不可外扬!可我这家不是家啊!唉!”

等所有人散去,留在原地的刘庆耀挠了挠后脑勺,搓着手凑过来:“妈,养老费我交!但这房以后归我,行不?”

吴婷白了他眼,返回屋内:“以后再想进这门,得先交钱,一次一块,过夜加收粮票。”

刘庆耀嘟囔道:“妈,您这收费可比招待所还黑!”

吴婷毫不惯着:“那你就别来!现在一看到你俩,我他娘的就闹心!我怎么就生出了你们这种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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