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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猛男手下

魏廷身形高大,脑袋几乎快要碰到房顶上挂着的马灯。

余紫嫣正打算去找余芊瑶,刚一转身,就看见她抱着几件衣服,仰着小脸蛋,气鼓鼓地撅着嘴巴瞪着自己。

余紫嫣朝她伸出手:“来,跟我走。”余芊瑶小脑袋一扭,哼了一声:“才不要你牵,我自己能走!”说完便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朝着浴室跑去。

余振霖是京城人士,在五几年大学一毕业,就响应国家的号召,下乡成为了一名知青。

他来到三河大队后不久,就和李福月组建了家庭。

他们如今居住的青砖大瓦房,是结婚的时候盖的,还单独修建了可以冲水的茅房和浴室。

地面用鹅卵石和水泥进行了硬化处理,既防滑又干净整洁。

余紫嫣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在茅坑边洗澡,也不用撅着屁股上厕所。

她们刚走进浴室,就看到余阳天抱着一根碗口粗细的竹竿,晃晃悠悠地来到浴室门口,然后就站在那儿不走了。

余阳天伸手摸了摸余芊瑶的头:“瑶瑶别怕,哥哥在外面守着,她不敢把你卖掉的!”余紫嫣听到这话,一时竟无言以对。

余老二赶忙过来,把余阳天抱走了。

余紫嫣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余芊瑶身上并没有外伤。

她便像做游戏一般,引导余芊瑶讲述在陈壮家的经历。

余芊瑶立马皱起两条乌黑的小眉毛:“那个叔叔可讨厌了,他拉我的裤子,还想摸我的屁股。”余紫嫣听了,气得拳头都握紧了。

她故意轻轻戳了戳余芊瑶的小屁股:“那他摸到了吗?是像姐姐这样摸的吗?”“才不是呢,他是这样摸的。”余芊瑶撅起小屁股,模仿着陈壮的动作,小手在屁股上揉捏着。

“我不喜欢他摸我,就咬了他一口,还骂他是坏人,他这才不摸了。

可是他又用胡子扎我的脸,疼死我了。”余芊瑶一边说,一边生气地挥舞着小拳头。

“余紫嫣,你以后要是再敢把我卖掉,我就打扁你!”余紫嫣故意夸张地往后仰:“女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逗得余芊瑶咯咯直笑。

照顾小孩子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等把余芊瑶洗干净,送上床,余紫嫣已经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了。

但她还得强撑着身体,向魏廷汇报情况。

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余紫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凑近魏廷,小声地把情况详细地告诉了他。

魏廷听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再问些什么,却看见余紫嫣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着就要往自己身上倒过来。

魏廷见她倒过来,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躲开了。

可就在余紫嫣的脑袋快要磕在石板上的时候,他还是不忍心,伸手托住了她的脑袋。

那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掌,让余紫嫣彻底放松下来,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嘴里还舒服地嘟囔着。

魏廷本想把她摇醒,可一低头,就看到她毫无防备地嘟着嘴。

魏廷一下子愣住了。

一阵幽凉的夜风吹来,他瞬间清醒过来,干净利落地抽回了手。

“砰……”余紫嫣的脑袋重重地磕在了石凳上,疼得她立刻醒了过来。

而此时,魏廷已经大步朝着知青点走去。

次日清晨,天光初破,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三河大队的村民们早已忙碌起来,一辆辆装载着工具和物资的马车停在村口,准备前往县城采购粮种和化肥。

对于以农耕为生的村子来说,这些物资关乎着一年的收成,至关重要。

余紫嫣一行人得知这一消息后,满心欢喜,因为他们正好能搭这趟顺风车去县医院探望外婆。

众人早早地收拾好行囊,怀揣着对亲人的牵挂,登上了马车。

一路上,车轮滚滚,扬起阵阵尘土,余紫嫣望着沿途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心中默默祈祷着外婆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

而就在他们前脚刚离开村子,余霜儿母女便后脚也匆匆出了门。

余霜儿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刘爱华则紧紧跟在她身后,母女俩脚步匆匆,似乎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当余紫嫣他们抵达县医院时,医生恰好完成查房。

幸运的是,钱老太的身体并无大碍,经过几天的悉心治疗,今天就可以出院回家调养。

但眼前的外婆却让余紫嫣心疼不已,老太太明显瘦了一大圈,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消瘦,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虚弱地靠在病床上。

此时,小舅妈柳叶正拿着饭盒,准备出门去买早饭。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担忧,这几日在医院照顾钱老太,她也着实辛苦。

余紫嫣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将手中的保温桶轻轻塞到小舅妈怀里,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说道:“舅妈,您就别去买了,我们从家里带了饭菜过来。

昨晚特意炖了鲜美的鸡汤,今早还精心煎了鸡蛋饼,营养又美味。

要是外婆胃口不太好,我们还准备了软糯的白米稀饭,好消化。”

柳叶满脸不屑,话里带着刺:“哟,你这东西金贵着呢,我们可消受不起。”

余紫嫣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应:“你们不吃呀,那可就全归我这个被叫做搅家精的人咯。”

柳叶一听这话,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把夺过保温桶,大声质问道:“你们从哪儿弄来的鸡?该不会是把咱家那只老母鸡给宰了吧!”说着,她心里一阵揪痛,仿佛失去了什么极其珍贵的宝贝。

在她看来,余紫嫣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人,把家里的东西不当回事。

余老二赶忙上前解释:“不是我们干的,是余霜儿杀的。

我们回去要是再晚点儿,恐怕连鸡汤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柳叶一听,气得直跺脚,双手不停地捶打着胸口:“我就知道余霜儿不是个省油的灯,居然偷偷把你家下蛋的鸡给吃了!真可惜我那会儿不在,我要是在,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把她打得像那老母鸡一样狼狈!”

余紫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个小舅妈可真是有趣,总能说出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话。

在病房里待了一小会儿,余紫嫣便叫上余老二,打算一起出去一趟。

余老二满脸疑惑,带着一丝担忧问道:“你又打算搞什么名堂?”他对余紫嫣的行为总是不太放心,总觉得她一有什么想法,就会惹出些事情来。

村里刘大军的父亲是铁路工人,不幸在工地上因公殉职。

铁路局不仅给了赔偿金,还安排了工作。

余紫嫣想着,自己的便宜父母同样是因公殉职,而且为缫丝厂挽回了巨额损失,缫丝厂怎么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可他们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我之前去公社打听过,他们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一会儿说不清楚,一会儿又让我来县里问问。

我还没来得及在县里打听呢,你就……”余老二说着,嫌弃地瞥了余紫嫣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无奈。

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县革会大院探个究竟。

他们对县革会大院这边不太熟悉,到了大院门口后,便先去了门卫室。

“大爷,跟您打听个事。”余紫嫣一边说着,一边从挎包里拿出三颗奶糖,递到门卫大爷面前。

大爷见了,赶忙用衣衫把奶糖盖住,迅速收进了口袋里,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随后热心地给他们指了一个管事的人所在的位置。

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口,正准备敲门,却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有个女人,那身影看着十分眼熟。

仔细一瞧,这不就是余霜儿吗?余霜儿怎么会出现在革委会呢?她来这儿又是干什么的呢?

余紫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轻手轻脚地绕到离窗户更近的地方,打算先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余霜儿满脸悲戚,声音里带着哭腔,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吴科长,您可一定要帮帮我!我哥哥嫂嫂一去世,家里就没了经济来源。

唯一能挣工分的大侄女,嫌弃几个弟弟妹妹是负担,直接就嫁人了。

现在就剩我一个弱女子,要养活四个孩子,要是再没有这份工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余霜儿心里清楚,必须得尽快把缫丝厂补偿的工作拿到手,她知道余紫嫣鬼点子多,万一她想起工作这事,跑来跟自己抢,那自己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吴科长看着面容憔悴、眼下乌青的余霜儿,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

他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余霜儿,让她擦擦眼泪,说道:“你也别哭了,我知道你日子过得艰难,可这年头,谁家的日子又容易呢?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但你的成分摆在那儿,这件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昨天我们专门开了会讨论,考虑到你们家的特殊情况,上面最终同意了你的请求。”说着,吴科长拿出一张纸,递给余霜儿,“这是上工通知书,你拿着它直接去缫丝厂报道,他们会对你多照顾一些的。”

余霜儿感激涕零,连忙向吴科长鞠躬道谢。

吴科长摆了摆手,催促道:“你赶紧去报道吧,早一天上班,就能多挣一天的工资,可别让英雄夫妇的孩子饿着。”

余霜儿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一转身,就和余紫嫣撞了个正着。

余霜儿吓得“”地叫了一声。

余紫嫣眼疾手快,用手指在余霜儿肚子上轻轻一戳,余霜儿顿时身体向后仰,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她的屁股昨晚才被打过,现在还肿着,这一坐,疼得她感觉自己仿佛要昏过去了。

“小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余紫嫣假装惊呼,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快步上前去扶余霜儿,趁着这个机会,在余霜儿的屁股上用力抓了一把。

余霜儿疼得“嗷”的一声惨叫,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余紫嫣推开。

余紫嫣假装站立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撞倒了两张椅子,随后一头栽进了隔壁桌一位大姐的怀里,还顺带把桌子上的文件和一只崭新的搪瓷水盅扫落在地。

“啪”的一声,水盅摔在地上,掉了好几块瓷。

“我的新水盅……”大姐气得脸都变了形。

余紫嫣满脸惊惶,连忙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姐,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只无助的小兔子,眼睛看向余霜儿,“小姑……你干嘛推我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余霜儿。

余霜儿咬着牙,心里暗自叫苦。

她知道余紫嫣昨晚还凶得像头母老虎,今天却装得像个柔弱的小白兔,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和吴科长说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余霜儿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刚才摔跤吓着了,一时没控制住,才不小心推了你一把,这杯子我赔。”说着,她迅速拿出钱和票,赔给了那位倒霉的大姐。

赔完之后,余霜儿伸手拉住余紫嫣,就打算往外走。

可余紫嫣却突然挣扎起来,大声喊道:“小姑,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嫁给那个老男人。”说着,她一把抓住吴科长的衣服,不肯松手,“大姐,求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嫁给老男人,我就想留在家里,把弟弟妹妹养大成人。

我保证不会跟小姑抢缫丝厂的工作,我可以写主动放弃工作的保证书。”

吴科长这才回过神来,一听这话居然和缫丝厂的工作有关,顿时来了精神:“余霜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余霜儿狠狠地瞪了余紫嫣一眼,心里满是怨恨,刚想开口说话。

余紫嫣却抢先一步,拿出“解除婚姻关系证明”,还详细地介绍了自己:“大姐姐,这是公安开的证明,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我的那段婚姻是无效的,我可以回家照顾弟弟妹妹了。

我就怕我不在家,弟弟妹妹又会被卖掉,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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