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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屁股债

桌案满满当当,宋锦心低头与那针孔大眼瞪小眼,额头生出薄薄的汗。

柳绿转头看了眼桃红,二人同时摇头,相互又使了个眼色,终究决出一人开口。

“小姐,不如让奴婢来?”

小心翼翼地靠近,柳绿声音小得自己都难听见。

“嘶!”

忽然间冒出的血珠滑落到衣襟,宋锦心眉头一皱忽地泄气,“啊,这东西怎么这么难。”

不知这是地多少次重新穿针引线,就不知那棉丝线为何总要不听使唤地从针孔里逃出来,她作罢往桌上一趴将做了一半的衣裳推了出去。

“小姐自小就跟男儿似地于草原奔跑,夫人从未强求您学女红刺绣,这东西怎能短短几日就学会。”

捡起衣服仔细地收了针,柳绿又道,“奴婢虽手艺一般,可制出来的物件还能看,小姐您就别吃这个苦了。”

“不行!”

白皙修长的手拍桌又直起身子,宋锦心摇头,“得亲手制方能显出心意,不过我这手艺……还是罢了。”

挥挥手让桃红将沾染了血污的衣物拿走清洗。

她则再度陷入沉思,不妨换个礼物好了,又不是非得送这见不得人的衣裳出去反丢了宋家姑娘的脸。

届时连带阿姐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片刻,桃红从后院着急忙慌入了门,“不好了小姐,那沈公子正在门房递帖子说要来看您。”

宋锦心只觉得太阳穴直突突,往昔当狗皮膏药的报应终是来了,这沈长青当真阴魂不散。

“就说我不在,或者是我没空。”宋锦心赶忙起身,“哎呀,反正给我找些劳什子的理由推了去,不见!”

说罢,冲出东屋房门,一溜烟躲到了耳房。

往常这是给丫鬟小厮们堆物件的闲置小房,窗口正对着院子。

也不知道为何要躲,总之身体不受控制地就做了决定,心里总觉有什么事儿忘了……

偷偷从底下探出头推开窗缝,宋锦心还能看见洗好的衣服挂在院中随风摇摆。

“宋锦心,锦心。”

嘴里唤着宋锦心的名字,沈长青似着急的模样走进了正院,瞧了一圈没见着人。

只有柳绿一人恭敬行礼,“不知沈公子为何突然到访?是找我们家小姐?”

面上保持着礼节,可柳绿心里直犯嘀咕,门房若无命令是不可能随意放人进门,这是如何进来的?

“惨了,瞧我这脑子!”

宋锦心手握拳头往墙上捶,低声嘀咕道,“宋锦心啊宋锦心,看你往后还敢不敢随意将钥匙给人,长点心吧。”

死去的回忆正在疯狂攻击她。

给钥匙时的羞涩和少女情怀历历在目,还说,“长青哥哥往后想来宋家便直接用钥匙来便是,锦心都在家里等着你。”

呕。

难堪到直捶胸口。

“咳咳。”沈长青不知宋锦心能看到他,“我见后门未关便进来了,你家小姐何处?”

他来过宋府知道宋锦心平日若在这院子多半待在东屋读书写字,抬脚冲着那面去,柳绿赶忙挡住。

“沈公子留步!今日您来的不是时候,小姐随桃红出门闲逛,只怕还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回。”

怕沈长青会赖着不走。

她加一句,“或许得到入夜方能回,小姐的性子您知道,咱下人是摸不透的。”

赶人的意味甚浓,若连这点深意都听不懂,沈长青妄读圣贤书。

他纵使今日是专程想来找宋锦心递台阶,可还不到要对丫鬟低声下气的地步,遂回,“知道了,改日再来便是。”

转身要走,骤然视线里出现了一见衣裳,一看便是尚未完工的衣样子。

“义兄,您猜我今日在绸缎庄遇见了谁?锦心竟转了性子去买布料……”

许蓉蓉的话在脑海里响起,这便是宋锦心做的衣?她是想做件衣服来道歉,如此也算用心。

既是不便整日把话挂在嘴边的小女子,扭捏点也正常,等她将制好的衣裳送来时多夸几句,方能重归于好。

几乎确定这就是宋锦心的想法。

沈长青的脸上挂起了笑意,迈着大步朝着院外走去,没了来时的不安。

“小姐小姐,出来吧。”

听见柳绿的呼唤,宋锦心才松了一口气从耳房探出头,“真走了?”

不放心还伸了半个身子出来好生确认了一番,这才大大方方出了门,“赶紧将王管事找来,我有要事说。”

听了宋锦心的要求。

本和颜悦色的王管事只犯难,埋头拱手,“二小姐,请恕小人直言,要将全府上下的门锁都换掉,只怕……”

“只怕是个不小的花销。”

“何出此言?”宋锦心不解。

听了王管事的解释才明白过来,宋府乃高门贵族,重臣府邸,先皇御赐。

小到门锁大到宅院布局都是能工巧匠所制,寻常的工匠做不成的手艺。

大宅子本就是那溜门撬锁人时常关注的重中之重,若是换了便宜不上流的工艺,只怕不到几日就会遭窃,实在是马虎不得。

“钱呢?家中竟连买锁的钱都无了?”

柳绿赶紧凑到宋锦心耳边,小声道,“小姐不瞒您说,奴婢听闻府里下人传,上月的工钱都有人没结成。”

即便宋锦心能忍沈长青时常拿着原先的钥匙出现在家中恶心自己一番,总不能让阖府上下都跟着喝西北风啊!

王管事擦了擦汗,硬着头皮补充。

“将军和大少爷在边疆打仗时支了不少私账买军备粮草,先夫人的嫁妆和王妃出嫁得的彩礼都填了亏空,实在是……捉襟见肘。”

整日只知跟在沈长青的屁股后头转悠,竟连这么大的事都是今日才知。

“可还有外债?”宋锦心不放心又问了一句,“你可知道我为那沈长青花了多少钱?”

见王管事迟疑便知外债少不了,给沈长青花的钱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宋锦心头疼不已。

她垂头丧气间灵光乍现,转头直勾勾盯着柳绿。

柳绿朝后看不见有人,确认她就说看自己,“小姐您这是,气晕了?”

“你去我房里,将梳妆匣子里的玉佩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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