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叶知虞有没有相信这些话，但她哭累了，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晚上顾昭野叫她用晚饭。
叶知虞神情恹恹，肚子不舒服。
除了伤口，好像又回到了在意大利的时候，水土不服、头晕想吐。
随意换了身家居服下楼，看见桌上顾家人都坐满了。
除了老太太、顾昭野跟乔诗婷，还有顾昭野父母。
蔡芸与顾余行。
见到叶知虞，二人打招呼。
“知虞。”
叶知虞点点头：“爸，妈。”
所有人入座，在看见满桌菜肴的时候叶知虞皱起眉。
“呕！”
干呕出声。
叶知虞面色煞白，顾昭野扶着她，全场祥和的气氛安静下来。
林清秀垮下脸。
要是乔诗婷吐了，是害喜，喜上加喜，可吐的人换成叶知虞，不免让人觉得有其余意思。
这小姑娘向来不尊重人，林清秀淡淡道：“知虞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刚出差回来，没休息好。”
顾昭野帮忙回。
“该去医院看看，别去国外招惹什么不好的病。”
“会去，我明天就陪她去。”
顾昭野扯扯嘴角，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很明显在维护叶知虞。
两个人就是这么一个关系，每天能看见他们吵架，关键时候，顾家人说不得一点儿叶知虞坏话。
蔡芸沉默了会，切着牛排开口：“知虞这次出差，去得是意大利？”
“佛罗伦萨那边风土人情都很不错，特别是人。顾氏跟意大利皮革企业有深度合作关系。皮革原料手工厂的儿子费洛先生好像很喜欢你，以前就一直夸赞昭野娶了个漂亮妻子。这次你只身一人去实地考察，他肯定高兴坏了，会好好招待你吧。”
叶知虞就知道他们要提这茬。
在昨天顾昭野提到拍照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想到了。
这是一个局。
叶知虞跟顾昭野同时被拍，他跟乔诗婷在一起共进晚餐，费洛则是扶她进酒店。
有人想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顾昭野其实也明白。
夫妻二人昨夜才为此吵了架，不想再开口解释。
顾昭野垂眸，对母亲道：“过去的事情了，这件事没有被曝出，照片在我手上，妈，不用再提。”
蔡芸才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她今天回来就是为了敲打叶知虞。
昨天的事听说了，叶知虞想退位让贤？
不挺好吗？
在顾家，没人更满意乔诗语这个儿媳。
说实话，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放古代都叫“童养媳”。
当初要不是顾昭野不愿意，何至于把乔诗婷赶到国外去？
“你们年纪不大了，二十七了，女人三十岁以后就被叫做高龄产妇，知虞还是没想法生孩子？”
叶知虞隐忍。
“有尝试过，不行。”
“患上多囊的根本原因是激素紊乱，我经期一直不规律，量少，最长时间半年没来，这些事情不找专业医生长期调理，我根本没有排卵期。”
“那就休息。”
蔡芸皱眉，“顾氏不是没了你就不能转，工作而已，本来就不是女人的天职，你最重要的任务还是生孩子。”
“看看诗婷，未婚先孕怎么了？谁敢嚼顾氏的舌根？该压下的事情压下去，媒体记者只会在乎孩子出生后姓谁，是什么地位。”
“怎么，你甘心让诗婷的儿子当个庶长子？”
庶长子都出来了。
合着在顾家，谁都默认顾昭野娶了一个妻纳了一个妾呗。
叶知虞恶心到反胃。
她面色越来越白，顾昭野看在眼里。
他没有维护叶知虞。
他也想要孩子。
顾昭野回头，道：“妈，工作这边我会跟知虞商量，孩子不急。”
“倒是乔儿，她养胎住老宅不行，狗仔蹲点的人多，经过发布会的事情，不能再——”
没说完，一声惊叫打断。
“啊！”
所有人闻声立刻转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乔诗婷坐在了地上，疼痛捂着腹部。
“好疼，姐姐，你为什么.”
乔诗婷满脸冷汗，嘴唇煞白，宽松的连衣裙下缓慢流出鲜血。
这是见红了！
林清秀盛怒，大吼：“叶知虞！你干了什么！”
叶知虞脸色也不好，还停留着推搡的姿势，头晕脑胀。
“不是的，我——”
她也有些拿不准。
饭桌上的菜跟人都叫她恶心，本想起身离开，但在绕道乔诗婷的座位前被撒了一杯水。
不，不是水。
是酒。
52度的高浓白酒，准确无误泼在她伤口上，叫叶知虞痛不欲生。
条件反射性的自我防护机制，叶知虞狠狠推开了乔诗婷。
乔诗婷为什么要倒酒？
她知道她受伤了？
叶知虞浑身都在颤抖，眼中有震惊、惶恐、疼痛以及不安。
那晚的恐惧扑面而来。
顾昭野下意识想扶女人，被乔诗婷拉住裤腿。
“哥，我好疼，我肚子好疼。”
“昭野，还愣着做什么，快送诗婷去医院！”
蔡芸催促，拉着顾昭野就要走。
但男人还是看了叶知虞一眼。
林清秀气得锤拐杖：“不孝啊！不孝啊！你就这么容不下诗婷？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乔儿这胎可是成型了，已经五个月了，叶知虞，你这是在杀人！”
周围人都这么说，顾昭野脸色很阴沉。
他也顾不及叶知虞了，干脆抱起乔诗婷走人。
“开车，快点！”
所有人匆匆忙忙离去，很快大厅里一个佣人都没了，只留下一桌子冷饭与叶知虞。
叶知虞腹疼，心更疼。
她手捂住的地方全都是血，伤口裂开了，正在不停往外渗血。
只要男人多看一眼，走近她一步，就能瞧见。
湿漉漉黏腻的手感伴随着刺鼻的酒精味道，让叶知虞以为快要死了。
昏死前她打了一个电话。
方宁。
叶知虞再次醒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昭野三十个未接来电，她没接听。
方宁在一边冷着脸看：“要回拨吗？”
叶知虞摇头：“不用。”
沉默会又问：“离婚协议呢，拟好了吗？我一定要等三十天？”
不能快点吗，她想今天就离婚。
方宁按病床上的呼叫铃，可惜道：“等三十天也没意义，我只是给你一个跟顾昭野的缓冲期，离婚协议不是离婚证书，男方不同意，你再想离婚也没辙。”
“不过我小看了顾昭野的渣，他真不是人啊，居然能在那种时候抛下你。”
叶知虞苦笑：“不是第一次了。”
好像以前也有这样过，前一秒顾昭野还在再三对她保证，他不喜欢乔诗婷。
一个妹妹、一个玩物而已，怎么比得上叶知虞？
可是第二天乔诗婷受伤，在大庭广众下，他带着乔诗婷离去。
叶知虞有时候在想，到底对于顾昭野来讲，什么是爱情。
两个人相顾无言，等了一会儿，医生来了，他先是批评叶知虞不爱惜身体。
“三处刀伤鉴定为医疗级轻伤，告诫你要好好修养，到时候伤口溃烂，就是一辈子独肺生活了，现在好了，伤口被高浓度白酒灼伤，精确撕裂到肺部，等着二次缝合手术吧。”
叶知虞没什么感觉，乖巧道：“好。”
医生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可思议：“确定要手术？不能打麻醉。”
叶知虞一顿：“为什么。”
他是顾昭野的人，来报复她的？
“对宝宝不好。”
方宁听笑了：“医生，我闺蜜已婚，您撩她没用。”
医生无语，似乎想翻个白眼，加快语速道：
“患者妊娠三个月，两次短时间间隔手术吸入大量麻醉，不怕生出个畸形儿？”
说完这句话，病房安静两秒。
方宁跟叶知虞都傻了。
叶知虞找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您是说，我，怀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