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刚拿完孕检报告回来。
医生说得很隐晦，孕妇和孩子都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减缓来医院的频率。
简单来说，别矫情。
他拧着眉，打算和陈婷婷好好说说，倏然，隔着人群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宁宁！”他脱口而出，大脑一片空白。
陈婷婷像没骨头似的靠上他胸膛，吹耳边风：“沉舟，有人欺负我和宝宝！”
江妩宁冷笑了一声。
“滚开！”
陆沉舟猛地推开陈婷婷，大步走向江妩宁，抓住她的手腕。
眼神带着慌乱。
“宁宁，你听我解释。”
他以为江妩宁会生气，却没想到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好，你说吧。”
四周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闷。
陆沉舟深呼吸，拉着她走到护士站附近的时长椅旁坐下，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女人只是陈秘书的妹妹，她未婚先孕，脑子还……”
恰到好处的停顿。
江妩宁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神凉凉，“她脑子不好，把你当成了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陆沉舟呼吸一窒，脸有些热。
咬牙道：“没错。”
“今天本来是陈秘书带她来孕检，但中间出了点意外，我作为他的上司兼好友，总不能坐视不管，宁宁，你大方点，好不好？”
江妩宁眼神越来越悲凉。
这就是她爱了五年的男人，他是不是觉得她也是脑残，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
心像是破了个大洞。
她本应该将离婚协议书拍在他的脸上，告诉他，他们玩完了！
可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不是割舍不掉，而是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他离婚后，还可以迎娶陈婷婷，拥有一对双胞胎。
到头来，受伤的只有她一个人。
这一刻，江妩宁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勾了勾唇。
“我相信你。”
“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也不好，你去陪她吧，我自己可以的。”
陆沉舟怔怔看着她，心里忽然没由来地发慌，他想象过很多场景。
宁宁知道后，会哭，会闹，甚至会和他离婚。
唯独没有现在这样冷静。
她就这么相信了他说的话？
这时，陈婷婷寻了过来，她红着眼睛，撇嘴看他，委屈得要命。
江妩宁推推他：“快去吧，别让陈秘书等着急。”
陆沉舟只能起身，却握着她的手，不舍道：“乖乖，等老公回来补偿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随你挑。”
“真的吗？”
江妩宁抬起头，“如果我想要一个东西，你能不能给我？”
陆沉舟松口气，说的笃定。
“当然，只要你开心。”
江妩宁勾唇，笑容明艳。
“我要你身上的公章，就是能代表你身份，在任何合同上都能起作用的。”
“给不给？”
这笑容像是赤裸裸的挑衅。
陆沉舟拧眉，犹豫几瞬，咬牙给自己的另一个秘书打电话，“给夫人送过去。”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无论夫人想要做什么，都代表我的意思，绝不能阻拦。”
他以为这样的诚意已经足够。
江妩宁一瞬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笑得温柔动人，走到陈婷婷面前时，撩起眼皮。
“不好意思了陈小姐，刚才不知道你是残障人士，下手重了点，不过——”
“脑子不好就别出来丢人现眼，有碍市容。”
“你！”陈婷婷涨红了脸。
她伸手拉扯陆沉舟的袖口，嘴里抱怨：“谁脑子有病，她才有病！”
“闭嘴吧。”
陆沉舟吵的头痛，警告她：“她是我老婆，不是你能得罪的，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陈婷婷噎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你不是说过，等孩子生下来就给他们一个家吗，所以我才求我爸帮你拿下东城那个项目，差点还得罪了大伯一家。”
“陆沉舟，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看着她的眼泪，陆沉舟终究还是心软了，抹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哄着。
“好了，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
“但，你不能再来找宁宁了。”
这一次能逃过去，是他幸运。
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陈婷婷一哄就好，靠在他怀里撒娇，摸着肚子畅想未来。
两人俨然一对新婚夫妻。
江妩宁站在拐角处看着，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
她拨通了闺蜜林诗的电话，慵懒的嗓音传来：“怎么啦，宝贝儿？”
“诗诗，你能帮我个忙吗？”
听出她声音里的脆弱和颤抖。
林诗一下支棱起来，嘴上安抚着，手上拉开车门，一脚油门踩到底。
“宝贝儿，你在哪儿呢，我现在过去找你。”
江妩宁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医院，随口把位置约在了医院不远处的咖啡厅。
她换好衣服，临走之际，突然又有点犹豫。
要不要和江修远说一声？
思来想去。
她留了条微信后匆匆离开。
……
手机微信“叮”一声响起。
男人修长手指点开对话框，嘴角笑意微凝。
【哥，我不想爸妈担心，暂时先不回去。】
他眸光晦涩。
拨号过去，等到的却是漫长的机械音。
江妩宁没接。
包里的手机响了几声，但她一路上神情恍惚，并没有注意到。
咖啡厅里，林诗早早冲她招手，她今天穿着一身朋克装，打扮的像个辣妹。
江妩宁低头看自己，一身素净的白裙子，纯得像故事里的小白花似的，却遮掩不住从内而外散发的疲倦。
她自嘲一笑。
“宁宁，你状态怎么这么差，是不是陆沉舟那个混蛋欺负你了？”林诗捏紧拳头。
江妩宁扯扯嘴角。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还有陆沉舟让吴特助送来的陆氏集团总裁公章。
以及，一份手机录音。
“诗诗，你是律师，能不能帮我做个公证，由我来代理陆沉舟，签署离婚协议。”
一记惊雷在林诗耳边炸开。
她瞪大眼睛，嘴巴大得能塞下鸡蛋。
“你们要离婚？”
江妩宁没好气瞪她一眼，“小声点，我查过相关资料，只要有律师做公证，再加上录音和代表他本人身份的公章，我可以代为签署离婚协议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