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宁大脑呆滞了一瞬。
下一秒,脱口而出。
“哥?”
“叫我名字。”江修远轻轻勾唇,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忘不了你前夫吗?”
江妩宁头疼:“怎么会。”
江修远凑近了几分:“那为什么,不告而别?”
江妩宁:“……”
她有点尴尬。
“我给你发了微信,你没看见吗?”
江修远站直身子,又恢复从前高冷的模样。
“总之,合同已经签了,想反悔的话,我就去告你重婚罪。”
江妩宁:“……”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过来。
气笑了。
“只是婚前协议,又不是结婚证,江修远你搞搞清楚好不好。”
江修远不理睬,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页面给她看。
上面是各式各样的请帖。
江妩宁两眼一黑。
这人真够快啊,说把请帖发下去,还真的发了。
最关键的是——
她一眼就在茫茫请帖中,看见了最特别的一封。
署名是陆沉舟。
“你给陆沉舟也发了?”
江修远嗯了声,姿态漫不经心道:“江氏集团和陆家有合作,邀请他也在情理之中。”
江妩宁想死的心都有了。
“请帖没有你的名字。”江修远看着她的脸色,捏紧了拳头。
“那就好。”
江妩宁松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
她不想让陆沉舟知道太早。
就算注定要知道,也得是先顺利拿到离婚证之后的事。
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江修远盯着她,漆黑的眸布满了她看不懂的复杂之色。
她张了张嘴,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林诗两个字跳跃在屏幕上。
江妩宁晃晃手机,转身走到角落里,“喂,诗诗你出来了吗?”
林诗声音里透着兴奋,“我就在车库,你猜我看见谁了?”
“顾师兄!”
江妩宁浑身一僵。
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她是学考古的,大学读的是国内顶尖大学,a大考古系,主修文物修复和鉴定。
考古这一行,风里来雨里去,没多少女孩愿意。
所以她是系里的小师妹。
顾沉渊,就是那个风光霁月的大师兄。
前几年导师寿终正寝,他接了导师的班,成为了a大最年轻的教授,风光无限。
江妩宁一想到这儿,胸口钝钝的疼,像压了块石头,喘不上气。
“师兄还好吗?”她嗓音艰涩。
林诗叹口气,“挺好的,他还问起你了,说你当时放着那么好的机会,跑去结婚,可惜了。”
“宁宁,五年前你愿意为了陆沉舟,放弃事业,洗手作羹汤,五年后,你要离婚了,是不是可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沉默几秒。
林诗不由分说,替她做了决定。
“顾师兄要回学校,你有十分钟时间过来。”
“宁宁,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成为自己。”
话音落下。
江妩宁怔住。
身体比大脑反应还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酒吧门口。
那里停着辆低调的卡宴。
“宁宁!”林诗摇下车窗,招手。
江妩宁硬着头皮,拉开车门,坐在林诗旁边。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沉水香。
顾沉渊转身,眉眼如初见时温润,“阿宁,你过得还好吗?”
短短五个字。
她鼻尖一酸,猛地别过头,心底莫名难过起来。
回忆猝不及防涌上心头。
五年前。
曾有一个出国进修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而她却选择了嫁给陆沉舟。
那时,顾沉渊就像这样,静静看着她。
“阿宁,他真的爱你吗?”
“爱一个人,又怎么愿意折断她的翅膀。”
这句话,像回旋刀刺进江妩宁胸口,让她疼得浑身发抖。
“师兄,我过得挺好的。”
她故作轻松。
可顾沉渊却将她苍白的唇色,眸底的黯淡看得清清楚楚。
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他心头莫名烦躁,猛地踩下油门,伴随着汽车轰鸣声。
“先去学校吧。”
江妩宁有多久没回过母校了?
此刻,走在熟悉的校园,走廊,实验室中,她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无数鲜活的灵魂从身边经过,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也好像活过来了。
“来吧。”顾沉渊推开门。
宽敞整洁的办公室,一如它的主人。
林诗站在门口摆手:“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聊。”
江妩宁张了张嘴,却在触及顾沉渊眸光的那一刻,咽了回去。
她沉默地坐下来。
“师兄,我……”
“阿宁,林诗都和我说过了,你正在离婚。”
胸口蓦地一阵钝痛。
江妩宁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嗯。”
四周陷入诡异的僵持。
好半天后。
顾沉渊才问:“阿宁,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熟悉的温柔,令人安心。
江妩宁鼻子一酸,别过脸说:“还没想好,先离婚吧。”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热爱的行业,过往的五年就像一场梦。
如今梦醒了——
“不如这样吧。”
顾沉渊递过来一份文件,“学校最近在招老师,以你的资历完全符合,要不要来试试?”
重回校园吗?
江妩宁几乎没犹豫:“好!”
顾沉渊眼底多了笑意,拉开抽屉,取出推荐信。
“当年你放弃学业,我就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为你兜底,或许现在机会已经来了。”
江妩宁手指颤抖。
她终是忍不住,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一切结束。
她拿到了一封推荐信,以及a大考古系的任职通知。
顾沉渊的话还在耳边:“阿宁,我们永远都在你身边。”
江妩宁喉咙堵堵的。
她和林诗告别,回了和陆沉舟的别墅。
家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王妈从厨房探出脑袋,看见是她,挤眉弄眼。
江妩宁目光落在玄关处的包包上,心慢慢沉了下去。
这是陆沉舟他妈,阮星萍女士的。
果不其然。
一进客厅,阮星萍就指着桌上黑漆漆的中药,语气冷漠道。
“回来了,先把药喝了吧。”
没有半句解释。
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傲然。
倏然,江妩宁冷笑,端起药碗的手一松。
“砰!”
碎瓷片在空中炸裂飞溅的到处都是,苦涩的药汁甚至还溅到了阮星萍脸上。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