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都这么说了，傅沉舟也不好再说什么。
Demo摇头：“我会吐。”
他平时本来就吃得不多，因为并发症，最近食欲一直在下降，并且，吃什么都吐，所以，他最近体重减轻了两斤三两。
“食堂有药膳，”姜离看着傅沉舟，“Demo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吃油腻不消化的东西，傅先生如果不介意，可以去食堂试试药膳。”
她也会做药膳。
傅沉舟有很严重的胃病，那三年，她学了很多药膳，变着法的给他胃养好了。
“好，”傅沉舟开口，“可以麻烦姜医生，带我们去食堂吗？医院的情况，我们不熟，容易迷路。”
这家私人医院是挺大的。
不熟悉地形，确实很容易迷路。
“我刚回国，对医院的环境不太熟悉，”姜离朝助理招了招手，“周师弟，你带傅先生和Demo去食堂。”
这个理由，很合适。
傅沉舟想去医院食堂，一句话，就会有人给他带路。
用不着她带路。
傅沉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助理突然被cue，也有点意外，不过，傅沉舟是医院的贵宾，能为傅沉舟带路，是他的荣幸。
“好的，姜医生，”助理立即道：“傅先生，小少爷，这边请。”
傅沉舟点了一下头，带着Demo去食堂了。
他有很多办法可以让姜离改变主意，但他没这么做。
等傅沉舟和Demo离开，姜离回到办公室。
虽然Demo还有几个报告没出来，但她对Demo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了解，初步的手术方案很快就能做出来。
手术方案还没做完，她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是傅沉舟打来的。
姜离犹豫了一下，接起。
“抱歉，姜医生，”傅沉舟捏着手机，眉头深锁：“Demo又吐了，随行的医生没办法，能麻烦你来一趟食堂吗？”
“好，”姜离没理由推脱，“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姜离放下签字笔。
钢笔，她真的扔了。
傅沉舟太聪明了，观察力也远比她想象中仔细，这种小错误，她不能再犯，以免傅沉舟对她起疑心。
姜离赶到食堂，Demo脸色苍白，额头上一片细碎虚汗。
“姜医生，你总算来了！”助理擦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飞快道：“小少爷吃了药膳，情况……不太好。”
“怎么回事？”姜离问道。
傅沉舟沉默了两秒，这才开口：“Demo看不见了。”
颅内出血，压迫视觉神经，导致短暂性的失明，这一点，姜离之前就提到过，傅沉舟也是知道的。
但，等Demo真的看不见，傅沉舟发现，他并不能像想象中镇定。
理智是一回事，Demo是他唯一的儿子。
姜离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
Demo失明的时间，比她预计中更早。
“傅先生，你先别着急，”姜离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我先带他去做个检查，等确定了再说。”
傅沉舟点了一下头：“好。”
检查很快，结果很不好。
Demo不但失明，且味觉也在退化，因为并发症，他很多东西都不能碰，稍不注意，就可能会导致情况加重。
这个时候，丞泽正好到了。
“Demo失明了？”丞泽愣住，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医生呢？医生怎么说？”
傅沉舟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丞泽是知道的。
他也知道，傅沉舟很爱这个孩子。
这几年，他是亲眼看着傅沉舟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一点一点学着照顾Demo，学着当一个合格的爸爸。
“姜医生，这种情况，确定不能手术吗？”傅沉舟看着姜离，想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姜医生？
丞泽这才想起来，傅沉舟请的是刚从国外归来的医生。
丞泽的视线，落在姜离身上。
姜离身穿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他看不到姜离的脸。
“不能，”姜离还是给出和之前一样的回答，“Demo的情况，比我想象中恶化得快，接下来，我会尽快安排手术，在那之前，他需要有医生24小时陪护，避免发生任何意外，尤其不能出血。”
任何意外，都可能在这个时候要了Demo的命。
出血更是危险。
“姜医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傅沉舟忽然开口，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仿佛凝固在姜离的身上。
姜离愣了一下：“傅先生，请讲。”
“Demo很敏感，也不喜欢和陌生人触碰，”傅沉舟说出，“他现在看不见，对陌生的一切都很排斥，但他不排斥姜医生，所以，在他手术之前这段时间，我想请姜医生做他的陪护，只要你愿意，价钱随便你开。”
这个要求，并不合理。
“抱歉，”姜离拒绝，“我是医生，不是陪护，如果傅先生需要合适的陪护，我可以给你介绍。”
24小时陪护，就意味着，她要住在傅家。
即使她已经改掉了许多从前的习惯，但傅沉舟太聪明了，她不敢赌。
从前，她多想留在他身边。
现在，她就多想远离他。
“不必了，”傅沉舟说，“我会安排好陪护，还请姜医生尽快确定手术方案，告辞。”
傅沉舟抱起Demo，离开姜离办公室。
Demo趴在傅沉舟怀里，苍白的小脸上，仿佛有些失望。
“哦，对了，”傅沉舟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没回头：“不知道姜医生喜欢什么，给姜医生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姜医生喜欢。”
丞泽这才想起来，他是来送钢笔的。
他连忙把一个深蓝色的礼品袋，递给姜离。
“抱歉，傅先生，我们医院有规定，”姜离再次拒绝，“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
她不能要，也不想要。
傅沉舟送的礼物，一般都很贵重。
这已经违规了。
丞泽闻言，微微蹙眉，他目光有些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姜离，这几年，想要接近傅沉舟的人太多了。
是真的在划清界限，还是，欲擒故纵？
恐怕后者居多。
“我傅沉舟送的东西，从不收回，”傅沉舟背对着姜离，声音冷淡：“不喜欢，就扔了吧。”
傅沉舟说完，抱着Demo离开。
丞泽把袋子放在姜离面前的桌子上，温和笑道：“姜医生，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