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失魂落魄地离开医院，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她没有打车，在雨中走了很久，儿子苍白的小脸和萧临琛决绝的话语反复在脑海中交替。
心脏仿佛被一把尖刀一刀刀剜着，痛不欲生。
回到家的时候，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一滴滴往下滴着水，脸色惨白似鬼。
“死丫头！你搞什么鬼？！”大伯母尖锐的声音刺进耳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事情办成了没有？钱呢？！”
堂姐纪菲菲坐在沙发上，涂着指甲油，看向她讥讽一笑：“你该不会是着急爬床去了吧？真不要脸，别又搞个孩子出来。”
纪凌没有理会她们的嘲讽，只是目光死死盯着大伯母，哑声问道：“当年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死？”
大伯母表情一僵，立即拔高声音：“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孩子早死了！尸体都火化了！”
纪凌冷笑：“今天要买我卵子的‘大人物’，就是萧临琛。”
她一字一顿，“他告诉我你们卖了我的孩子，一个亿。”
大伯母脸色骤变，随即恼羞成怒，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朝她砸过来！
“砰！”
茶杯砸在她额角，鲜血瞬间流下。
“你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我们给的？！怀孕也是家里伺候的！不过一个小杂种，卖了就卖了！”
大伯母尖声怒骂，“你一个没结婚的女人，带个孩子以后还怎么嫁人？而且你是给萧家生的孩子，他们白得个儿子，花钱不是理所应当！”
纪凌没说话，只是缓缓抬手，擦掉了额角的血。
然后，她猛地抓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在了大伯母头上！
“啊——！”
大伯母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就摔在地上。
“纪凌，你疯啦！”纪菲菲尖叫着扑上来，想要撕打她。
纪凌反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直接把她扇在地上。
母女俩惊恐地看着她，像看一个疯子。
“你、你竟然敢动手打人？真是反了天了！来人！快来人啊！把这贱丫头抓起来！”大伯母捂着流血的脑袋，声嘶力竭大喊。
纪凌扔掉手里的花瓶，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转身上楼。
她在房间里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拎着包下楼。
“站住！”大伯和堂哥听到动静冲下楼，挡在她身前，厉声呵问，“你要去哪里？”
纪凌冷冷看着他们，直接道：“萧临琛买了我一年，你们要是敢拦，就是跟他作对。”
大伯脸色一变，眼中闪过忌惮。
堂哥纪昱恒却根本不信，冷笑嘲讽，“你以为随便说句谎话就能骗得了我们！当年我们去萧家找他的时候，他可是对你厌恶的很，现在他都要结婚了，怎么可能还会包你！”
“信不信随你们！”纪凌懒得跟他们废话，越过他们径直离开。
看她这般模样，父子俩脸色阴晴不定，却也不敢再拦。
眼看她就要踏出大门，纪辰国终于阴沉开口：“纪凌，想想你奶奶！你要是敢在萧临琛面前乱说话！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
纪凌脚步一顿，指节攥得发白，“你们敢动我奶奶一下，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说完她没再回头，大步走进了雨夜里。
出了纪家别墅，纪凌坐在路边，淋着雨，等萧临琛的车。
天亮时，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终于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萧临琛冷峻的侧脸映入眼帘。
他冷锐目光扫过她额角凝结的血痂、湿透贴在身上的衣衫，眉头几不可察蹙了一下。
他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声音比雨滴更冷，“装可怜？你应该知道这招对我没用。”
车窗缓缓上升，防窥玻璃渐渐隔绝两人之间的空气。
纪凌低垂着头，睫毛上悬着未落的雨珠，沉默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将自己缩成最小的一团，紧贴车门而坐。
湿发在真皮座椅上洇开水痕，她下意识用手指去擦，却在后视镜里对上司机嫌恶的眼神。
“穿上。”
突然袭来的阴影带着熟悉的薄荷香，一件纯手工定制的西装兜头罩下。
纪凌慌乱地扒开衣物，正对上萧临琛不耐烦的眼神。
他目光落在她渗血的额角，喉结动了动，“别多想，你现在不能生病，阿念还等着你治疗。”
羊绒面料残留着体温，纪凌轻声“嗯”了一声。
她悄悄将脸埋进衣领，呼吸间全是记忆里的气息。
车子很快到了萧家庄园。
萧临琛领着她进到客厅，客厅里，萧母和林若雪正优雅地喝着茶。
萧母见到纪凌，眉头微蹙，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冷淡地移开视线。
林若雪的目光在触及她身上的西装时骤然凝固。
她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扬起温柔的笑，起身迎了上来：“纪小姐，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顺便换件干净衣服。”
她像个女主人一样体贴入微，萧母满意地点头，萧临琛眸光深深看了纪凌一眼，也没反对。
然而，等两人进到客房，林若雪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她一把将纪凌推进浴室，眼中闪着恶意，“你以为穿着他的衣服进来，就能向我炫耀！”
冷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林若雪语气冰冷，“别忘了自己什么的身份，不过就是个代孕工具，难道还肖想萧夫人的位置。”
纪凌在骤冷的刺激中蜷缩起来，额角伤口再度渗出血丝。
她嘴唇颤抖着，平静看着她：“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是你的威胁，我只想救阿念。”
林若雪显然不信，眼神阴冷：“你以为我会信？阿琛当年对你多痴情，我可是一清二楚。”
“不过也是你自己太蠢，要是当初你不跟他分手，现在倒也是个麻烦……”
说完，她冷笑一声，猛地反锁上了门！
冷水不断地冲刷在纪凌身上，她浑身发抖，蜷缩在角落。
额头的伤口被水冲得发白，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萧临琛的声音。
“纪凌！”
浴室门猛地被踹开，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抱起。
那个怀抱很暖，她太冷了，忍不住贴近，想汲取更多的温暖。
大手将她搂得更紧，纪凌艰难地想要睁开眼，可终究力不从心，彻底昏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