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翼而飞
京北附中，灿金色牌匾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日历翻到九月一日，漫长的暑假终于结束，偌大的校园里热闹了许多。
校门口挂上“尔我翩翩俱少年，飞扬意气生云烟”的横幅，新生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特别是家长，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只眼睛，能马上找到自家孩子分在哪个班。
夏知意趴在办公楼走廊的栏杆上，低头看操场上的人来去匆匆。
楼下有个女孩正冲父母撒娇抱怨。
“上个高中像整个家都搬过来了，”说话间又接过母亲手里鼓鼓囊囊的书包背上，“室友看见不得笑死我呀。”
“囡囡，你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来上学，”女人红着眼睛拉着女孩的手，“妈妈不放心你……”
“有空就往家里打电话，”男人摸摸女孩的头，呵呵笑道，“闺女，学习压力别太大，开心最要紧，考不好也不要放在心上，老爸能养你一辈子。”
……
夏知意目送一家三口走远，眸中的光黯淡几分，心脏像是被人用绳子紧紧勒住，酸涩发疼。
“夏知意？”崔茉莉从楼梯上来，见夏知意站在走廊上发呆，冲她招手，“正好，我有事找你。”
夏知意跟在她身后进了办公室。
“是这样，”崔茉莉接水泡茶，饮水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刚刚校长给我打电话，今天下午开学仪式，让你作为高中部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夏知意轻轻点头，“好。”
“这么干脆？还以为太突然了你会拒绝，我都打好腹稿准备恩威并施了。”
“以前演讲过，”夏知意抿唇浅笑，两只酒窝甜美醉人，“业务能力还算熟练，就不劳崔老师苦口婆心啦。”
语文组基本都是年龄相近的年轻老师，平时闲聊没那么多顾忌，隔壁办公桌的女老师调侃，“茉莉花，你班上这姑娘不光人长得漂亮，嘴也甜哦。”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学生！”崔茉莉得意揽过夏知意的肩膀炫耀，“我们班夏知意同学这次分班考试全年级第一，妥妥的超级学霸，漂亮只是小姑娘最不起眼的优点而已。”
“我记得年级第一第二都在你教的班上吧？看把你美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夏知意微诧，没想到附中老师私下里居然是这样的画风。
崔茉莉回到办公桌前，从手边一叠厚厚的教案中抽出两张作文纸，“这个你拿去写，时间紧任务重，下午一点之前写好给我批改。对了知意，我能这么叫你吧？”
夏知意忙不迭点头，今天阳光甚好，从窗外洒进来，女孩美丽的脸颊上染了华彩，落在瞳仁，亮晶晶的格外清澄。
“正好新学期了，”崔茉莉越看她越喜欢，笑眯眯问，“我打算选一名语文课代表，你有没有兴趣？”
她看过夏知意高一写过的所有作文，没有一篇低于55分。
夏知意还记得刚刚的玩笑话，“如果我拒绝的话，会恩威并施吗？”
“那我的玻璃心可能就会碎掉了，”崔茉莉表情夸张地作西子捧心状，“需要知意妹妹答应才能好。”
夏知意“扑哧”笑出声，“我答应。”语文是她最喜欢的学科，本来就打算竞选，没想到崔茉莉会直接开口。
“那好，以后你就是我的课代表了哦，”崔茉莉心想还好自己先下手为强，否则以夏知意的成绩其他科任老师迟早把人抢走，“平时负责收作业和领早读，上课前把我的教材和小蜜蜂拿到教室，偶尔帮忙改改试卷就行，没问题吧？”
“没问题。”
崔茉莉没想到如此棘手的两件事情居然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夏知意前脚刚离开办公室，后脚她马上给校长打电话。
“陈校长，您也太难为人了，哪有下午演讲上午才通知的？”崔茉莉忍不住吐槽，“还好我班上姑娘听话，不然入学仪式怎么办？”
听她这么说陈校长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笑呵呵道：“小崔老师，我是相信你的能力才把这件事情交给你。”
崔茉莉撇嘴，“扣工资的时候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挂断电话，陈校长掀开搪瓷缸盖，滋溜几口茶水，心中默默感叹：丫头就是比小子好说话，他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捡到夏知意这个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宝贝学生。
不像那个贺西洲，他苦口婆心唾沫横飞半小时，嘴都说干了，那混球来一句“我才疏学浅，您老找年级第一吧”，气得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贺西洲要是才疏学浅，除了新转来的夏知意，偌大的附中还能找出第二个比他更优秀的学生吗？
陈校长越想越生气，一摸脑门，虽说不如年轻时头发茂盛，倒也没到完全秃顶的程度。
他不过五十出头，要是长命百岁人生也才刚过一半，正是风华正茂打拼事业的年纪，哪老了？！
—
下午一点过后，同学们陆续回到班级，原本安静的教室逐渐变得喧闹起来。
夏知意趁着午休时间做完数学和地理作业，抬腕看了眼手表，离开学仪式还有二十五分钟。
她赶紧躲到厕所打电话。
“小希，你到哪了？”
“马上到学校了，”公交车上，姜明希被挤得头昏脑涨，声音听起来要死不活，“……你脸上长得是四条眉毛吗？看不见这有人啊？别他爹挤了！”
五分钟后，姜明希急匆匆跑进学校，一路飞奔到女厕所门口。
她把校服递给夏知意，靠墙大口大口喘气，“累死我了，感觉我比博尔特还能跑。”
夏知意贴心给她擦汗，“辛苦辛苦。”
崔茉莉批阅演讲稿的时候提了一嘴，学生代表发言要穿校服。
夏知意的校服还没拿到，好在姜明希和她身形差不多，爽快地借了一件夏季校服给她。
姜明希心满意足地享受学神同桌的热情服务，“对了，这件校服我一直放在衣柜里没穿过，有点皱，你记得抖一抖再穿。”
“好，”夏知意弯弯嘴角，真诚道，“谢谢你，小希。”
姜明希是她转校以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会好好珍惜这份友情。
姜明希脸上瞬间泛起一丝可疑的红，仓惶摆手，“……跟我瞎客气什么，那啥，你赶紧进去换吧，我在这等你。”
“不用啦，”夏知意把她往教室方向推，“你快回去休息，桌上有你爱喝的抹茶奶绿。”
“呜呜知意你真是太好了……”姜明希感动得眼泪汪汪，要不是她身上有汗，肯定给学霸同桌一个熊抱。
“应该的，我先换校服，等会操场见。”
“好！”
夏知意拿着校服进厕所，也许因为快打铃，里面没什么人，大部分隔间都空着。
除了左边倒数第二个。
她进了最里面的隔间，锁上门开始脱衣服。
夏知意低头解衬衣扣子，没注意到头顶有什么异常。
等到脱掉衣服抬头时，才发现搭在门上的校服和演讲稿居然不翼而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