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沈妙音穿好衣服,房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灰色棉布翻领衬衫,面带文雅得中年女人端着豁口的搪瓷碗走了进来。
见到她,勾起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怕你和耀赫昨晚太累就没喊你们吃早饭,我看耀赫刚走,饿了吧?先喝糖水垫垫。”
来人正是她的婆婆李玉华。
“谢谢。”
沈妙音喝口糖水,望着那张和善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多好的婆婆,可惜被娘家弟一直吸血,我和顾耀赫结婚第二天她那娘家弟就跑过来要钱,婆婆又心太软,收的礼金全被娘家弟拿去赌了。】
李玉华刚坐炕上,脑子里突然响起惋惜的女声,清晰的仿佛就在耳边。
屋里只有她和儿媳,这声音是从哪来的?
沈妙音低头喝着糖水,温婉优雅的擦着嘴角,莞尔一笑。
李玉华看她不像农户出来的,说话都是轻声轻语,眼神更加温和,“耀赫那孩子性直,要是给你气受跟妈说,妈收拾他。”
沈妙音害羞的点点头。
想到什么,李玉华高兴的说道,“耀赫得舅舅特意赶过来道喜,可惜没赶上昨个的正日子,不过,今天晚上能赶过来。”
沈妙音听到“舅舅”两个字,顿时僵住,手下意识的抽回。
果然来了!剧情虽迟但到!
【完了,完了,婆婆啊,你长点心吧,那哪是亲弟弟,就是害人精啊!】
【他说是来给你道喜,实际是冲你收的礼金来的,说什么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你心软不想亲弟受苦把礼金全都给他,结果,你那娘家弟拿到钱就去赌,还被抓个现行,连带着顾家受影响,公公要写检讨受处罚,顾耀赫也会受到政治审查,影响仕途。】
【你拿他当亲人,他拿你当冤大头!婆婆,你清醒点吧!】
沈妙音内心疯狂咆哮,可脸颊依旧是温婉可人的模样。
李玉华腾地站起来,动作太大,把柜子上的镜子碰倒掉地上发出巨响。
她神色凝重,瞪圆的眼睛盯着云淡风轻的身影,奇怪的声音又出现,说的有模有样,而且给的什么钱,犯了什么事这些细节都一清二楚!
“妈,您......您没事吧?”
沈妙音吓一跳,赶忙上前搀扶,怯生生的问道。
李玉华看着眼前写满无辜和惊吓的小脸,抿抿唇,想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难道都是儿媳妇说的?
可她明明没张嘴!
难道儿媳妇不是人是妖怪?
这念头一出来,李玉华自己都觉得荒谬。
她深吸口气,故作镇定,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镜子放回原位,“没.....没事,我突然想起厨房还烧着水,你忙,我先出去了。”
沈妙音蒙圈的望着仓皇而逃的背影,一脸的莫名。
【这家人怎么都一惊一乍的?算了,反正我也待不长,安心等一年后离婚,带着赔偿远走高飞。】
她收拾着炕上的被子,满脑子全是逃离后的新生活。
刚关门的李玉华脚下一滑差点摔掉,手扶着墙,看眼关闭的房门,叹口气。
一定是儿子惹儿媳妇生气了。
傍晚,顾家热闹起来,因为顾耀赫大婚,就连顾家最小的妹妹也从学校回来。
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在这个年代,算得上丰富了。
只是氛围有些怪异。
顾母李玉华端着碗筷放在桌面,时不时看向挂钟,面露担忧。
二女儿顾敏芝呆呆的坐在对面,好像刚刚哭过,眼睛周围都是肿起来。
顾耀赫则是一直板着脸,强大的气场压的人喘不过气。
只有没心没肺的幺女顾敏瑜好奇的打量着大哥的新娘子。
沈妙音乖巧的坐在顾耀赫旁边,害羞的低着头,把温婉害羞的小女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好家伙!这一家子都快把心事写脸上了!婆婆惦记着迟到的娘家弟,公公满脑袋全是小舅子借钱的事,冰山老公想的都是青梅徐卿卿。】
【盲猜这一年不会无聊,还有什么比现场吃瓜更有趣?】
李玉华刚给丈夫倒满酒,手一抖,酒壶脱手掉在桌面,愣愣的站着,大脑一片空白。
又来了!
声音和早上在儿媳妇房间听到的一模一样,她下意识的看向其他人。
难道这个声音只有她能听见?
公公顾海昌手里的酒杯送到嘴边也停了下来,脑袋里嗡嗡作响。
昨天从知道小舅子要来的时候,就听到过这声音,说小舅子会拿着礼金去赌,不仅输的精光,还会连累他们,连儿子的仕途都受影响!
他整晚都没睡好,本以为是幻听,没想到熟悉的声音又来了!
这种情况是从儿子大婚开始的,他的目光猛地看向刚嫁进门的身影,儿媳妇正安安静静的吃饭,根本没说话!
难道是家里闹鬼?
他摇摇头,自嘲的笑笑,活了半辈子怎么会相信牛鬼蛇神之说?
顾耀赫的脸愈发冷沉,握着筷子的手又紧了几分,骨节泛白。
这女人又用令人讨厌的语气评判他和他的家人!
还说他满脑子在想徐卿卿?
心底一阵烦躁。
他现在根本没想徐卿卿,满脑子全是沈妙音那些恶毒的“诅咒”!
正对面刚刚还满腹心事的顾敏芝一脸惊恐,手紧紧抓着衣角左顾右盼。
谁!
谁在说话?
闹鬼了?
幺妹顾敏瑜睁大眼睛好奇声音是哪来的?
作为一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学生比起封建迷信,她更相信是自己没睡好出现了幻听。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一室的诡秘。
“一定你们舅舅来了!”
李玉华摘掉围裙,激动的跑去开门。
饭桌旁的几人同时看向门口的方向,满脸期待。
只有已经知道剧情发展的沈妙音低头吃着东西,脸上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