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整个四合院,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安静里。
往日里家家户户的炒菜声、孩子的吵闹声、夫妻的争执声,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像是一场无声的叹息。
林逸的小屋里,却亮着温暖的灯光。
一股浓郁的肉香,正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飘散出去,霸道地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
是猪油渣炒白菜。
还加了半勺肉末,是今天下班时,他用刚发的几张肉票在供销社换的。
白菜脆爽,肉末焦香,配上刚出锅的白米饭,每一口都是踏实的幸福。
林逸吃得很慢,很香。
他知道,门外有无数双眼睛和耳朵,正死死地盯着他这间小屋。
他就是要让他们看,让他们听,让他们闻。
让他们清楚地知道,他林逸,不仅没饿死,反而过得比以前更好。
……
一大爷易中海家。
气氛压抑得像要下暴雨。
贾东旭坐在小板凳上,双眼无神,嘴里反复念叨着:“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秦淮茹坐在一旁,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一言不发。
那股从林逸家飘来的肉香,让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易中海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口接一口,屋里烟雾缭绕。
他那张一向沉稳的脸,此刻布满了阴霾。
“行了!”
他猛地将烟锅在桌上磕了磕,打断了贾东旭的魔怔。
“哭丧着脸给谁看?天塌下来了?”
贾东旭猛地抬头,眼睛通红:“一大爷!他这是在打我们的脸!打您的脸!”
“我知道!”
易中海低吼一声,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当然知道。
林逸越是平静,这记耳光就抽得越响。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硬来,肯定是不行了。
林逸现在是街道办的人,去闹事就是跟公家作对。
那就只能用软的。
用院里的人情,用道德,把他重新捆起来。
“沉住气。”
易中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一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这院子,终究还是讲规矩的地方。”
秦淮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
饭后。
林逸收拾好碗筷,搬了张小竹椅,又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
然后,他打开门,施施然地坐在了自家门口。
他手里捧着茶杯,悠然地吹着热气,目光平静地看着院子里婆娑的树影。
这个动作,像是一道无声的命令。
一扇扇窗户后面,人影晃动。
一道道或嫉妒、或怨毒、或惊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贾张氏在自家窗户后,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三大爷阎埠贵拨了拨算盘,心里的小九九打得飞快。
林逸现在是干事了,这关系,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许大茂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他觉得,这院里,越来越有意思了。
林逸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他只是安静地喝着茶,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他知道,这杯茶,就是一场战争。
一场他已经赢了的战争。
茶水的温热,顺着喉咙滑入胃里,驱散了初秋夜晚的最后一丝凉意。
突然。
“你个挨千刀的许大茂!你家的鸡又拉屎在我刚洗的床单上了!”
一声尖利的咆哮,划破了院子的宁静。
是傻柱。
紧接着,就是许大茂不甘示弱的反击:“何雨柱你嚷嚷什么!不就是一泡鸡屎吗?你抖抖不就完了!至于吗?”
“至于?我这床单刚洗的!你赔我!”
“我赔你?你做梦去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从口角升级到了推搡。
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看热闹的人都从屋里探出了头。
按照惯例,这种时候,都该是一大爷易中海出面调停。
然而,今天易中海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站在自家屋檐下,脸色铁青地看着争吵的两人,却没有上前一步。
他知道,所有人都看着他。
可他更知道,院里还有一个人,也在看着。
傻柱和许大茂吵得更凶了,眼看就要动手。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
“为这点小事,至于吗?”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劝着,却没人敢真上去拉架。
就在这时,一直精明计算的三大爷阎埠贵,眼珠子一转。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越过争吵的两人,落在了那个悠闲喝茶的身影上,他忽然大声喊了一句。
“林干事,您看这事儿……是不是得管管?”
一句话,让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正在气头上的傻柱和许大茂,都齐刷刷地转向了林逸。
那一刻,仿佛有一束无形的聚光灯,打在了他的身上。
易中海的拳头,在袖子里猛然攥紧。
林逸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顿了顿。
他缓缓抬起头,迎着满院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的第二场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