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英雄墓地，染指不得
青石村后山。
日头刚攀上树梢，山风仍裹挟着深秋的凛冽寒意。
巨大的挖掘机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履带碾过山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钢铁巨臂高高扬起，铲斗上冰冷的钢齿在阳光下闪烁着狰狞的寒光，正悬停在秦枫爷爷那已被砸得粉碎、污秽不堪的墓碑底座上方！
赵天浩斜倚在一辆扎眼的红色跑车引擎盖上，叼着粗大的雪茄，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狞笑。
他身着花哨的范思哲套装，墨镜推在头顶，欣赏着眼前这即将彻底碾碎秦枫最后希望的“杰作”。
“妈的，磨蹭什么！给老子挖！挖深点，把这些贱骨头的渣滓全给老子清出去，一点渣子都不许留，免得脏了我爷爷的风水宝地！”他吐出一口浓烟，对着操作挖掘机的司机颐指气使。
秦老六在一旁点头哈腰，挤出谄媚的笑：“赵少您放一百个心，这回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秦枫那小子，怕是早吓破了胆！今天不敢来了，这风水宝地已然彻彻底底是您的了！”
“哼！”赵天浩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与快意，“那废物骨头再硬，昨天还不是像条死狗一样跪在本少爷脚下？也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破铜烂铁，也想唬住本少爷？真当老子是吓大的？”
他想象着秦枫此刻可能蜷缩在哪个角落绝望的样子，心头翻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给老子挖！往死里挖！”他嚣张地挥舞着手臂，朝挖掘机司机吼道，“给老子把动静闹得再响些！让整个青石村都听清楚，老子倒要瞧瞧那废物还敢不敢露头。”
轰隆！
挖掘机的巨臂应声而动，沉重的铲斗挟着千钧之力，狠狠朝着破碎的墓碑底座砸落！
就在那冰冷的钢齿即将触及墓碑残骸的刹那——
呜——
一阵低沉、雄浑、仿佛源自大地脏腑深处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撕碎了山野的寂静！
这号角声，苍凉、厚重、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肃杀之气！
紧接着，是如同闷雷滚动的车轮声由远及近。
轰！轰！轰！
大地在震颤！
山风为之凝滞！
赵天浩脸上的狞笑瞬间僵死！
他嘴里的雪茄，“啪嗒”一声，跌落在光洁昂贵的跑车引擎盖上，烫出一块焦黑的疤痕。
他猛地扭过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脸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瞬间褪尽！
浑身汗毛根根倒竖！
一股冰寒刺骨的恐惧，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疯狂噬咬！
山坳的尽头，山坡之上！
墨绿色的浪潮！
如同沉默的钢铁大军，自地平线奔涌而出！
一辆辆军用越野车疾驰而来，车灯如利剑刺破山间薄雾，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尖锐的嘶鸣。
领头的越野车上，一名身着迷彩作战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军官冷冷注视前方，手中的扩音器响起钢铁般冰冷的声音：“住手！立即停止作业！否则依法处置！”
这声音裹挟着仿佛来自远古战场的铁血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山腰！
在那股气息面前，刚才还显得狰狞无比的挖掘机，渺小得如同孩童的玩具！
赵天浩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此时，一个身影缓缓从车队后方走出。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褂，褂子上还沾着泥土与干涸的血迹，但那双眼睛，却如暴雨洗过的晨星般清澈明亮！
那人！
正是秦枫！
他站在钢铁大军的最前方，如同礁石！风吹动他的衣角，却未能撼动他分毫。
他的身边，簇拥着数位肩章上金星闪耀、面容冷峻如铁的军士。
赵天浩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颤抖着指向秦枫，嘶声吼道：“你……你这个废物，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找人冒充军人来吓唬本少爷。”
秦枫没有理会他，只是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片破碎的墓地，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沉的悲凉。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山风拂过松林，“这片土地下面，埋葬着的是我先辈的英灵，你！动不得！”
“哈哈！”赵天浩狂妄地大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老子动不得的，别说是几座破坟，就算是龙潭虎穴，我赵家也能给你翻个底朝天！”
赵天浩的狂笑在山间回荡，带着歇斯底里的挑衅，仿佛这普天之下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
但下一刻，那笑声戛然而止——
秦枫身后走出一个肩扛将星的中年人。
那人面沉如水，目光如刀，站在秦枫身侧，气势如山。
他正是军分区政委——张铁军。
虽然他对赵天浩的嚣张有所预料，但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肆无忌惮。
他双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的目光冷冷扫过赵天浩。
随后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家的权势再大，也大不过国家法纪和民族尊严！赵家背景再强，也强不过英烈凝聚的民族脊梁，这片土地，是英雄长眠之所，不容玷污。”
张铁军的话如同惊雷，震得赵天浩脸色苍白。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凌厉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他灵魂深处的怯懦与卑劣。
赵天浩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声响，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他看到张铁军肩章，瞳孔猛缩，但被巨大的荒谬感和不愿相信支撑，反而更加歇斯底里，“哈！哈哈！还他妈的将星？演！接着演！秦枫你个穷鬼能请动真将军？当老子是三岁小孩？现在！立刻给老子跪下磕头！否则老子一个电话，让你们这群冒牌货全他妈进去吃牢饭！”
听到赵天浩如此狂妄之言，秦枫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赵天浩依旧沉浸在自己狂妄的幻想中，完全没有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是真正的军人，一支真正铁血铸就的钢铁之师。
赵天浩越是嚣张，后果就越不可收拾。
秦枫拿出那枚昨天被赵天浩践踏得扭曲的勋章，“赵天浩，你可还记得这枚勋章吗？”
“哈哈！”赵天浩大笑不已，“又把这破铜烂铁掏出来显摆？看来你脑子确实有病！”
他猛地往前一蹿，动作快得像扑食的鬣狗，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蛮横的风，狠狠抓向秦枫的手腕！
秦枫的手甚至没来得及缩回，那枚饱经践踏、带着秦枫掌心温热与血迹的勋章，已被赵天浩劈手夺了过去！
“这玩意儿在老子看来……”赵天浩脸上是极致的轻蔑与恶毒，他捏着那枚小小的、扭曲的金属，仿佛捏着一只令人作呕的臭虫，“就是个笑话！”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抡，用尽全力将那枚象征着一等功勋、承载着英烈鲜血与荣耀的勋章，狠狠掷向旁边那片长满了尖锐荆棘和带刺灌木的乱草丛！
“滚你妈的破铜烂铁！”
金色的勋章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弧光，瞬间被浓密带刺的枝叶吞没，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