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菜就多练
陈泽彼时大有一副“烧鸡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
谁料下一刻,云昭昭毫无预兆就肩膀一塌,眼圈瞬间就红了。
说话声音里还带着委屈。
“三师兄,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我,嫌我拖累,我已在尽力赶路了,不敢有片刻停歇。”
“可眼下实在是饿得走不动了,身上又没带灵玉,连一口吃食都买不起,求求师兄,发发善心,给我一点吃食可好。”
一番话配上那苍白小脸和微颤身形,活脱脱一个忍气吞声的小可怜。
陈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尤其是方才周围那些个原本只是路过的人,此刻都纷纷停下脚步。
或是探究,或是谴责的目光如同利刃落在他身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陈泽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不是,你们别听她胡说。”
他一边试图向周围人挤出尴尬笑容,一边转过头,用眼神示意云昭昭赶紧闭嘴。
奈何云昭昭仿佛受到了更大惊吓,哭得更加凄惨可怜,声音拔高了些。
“我知道自己资质不好,灵力低微,是宗门之耻,以后定会日夜苦修,绝不会再给师兄、给宗门拖后腿,只求师兄给点吃的。”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围观群众的悯弱情绪。
一些心软妇人已经开始摇头叹息,几个看起来像是散修模样的汉子更是眉头紧锁,忍不住出声斥责。
“啧,当师兄怎能如此行事?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欺辱同门师妹!”
“就是,瞧这姑娘瘦成啥样了,风一吹就倒,竟然还饿着她?真是岂有此理!”
“修行之人更应心怀善念,怎能因他人资质平庸就如此刻薄对待!”
云昭昭低着头,肩膀耸动,哭得情真意切。
飞白也极其配合用小脑袋蹭着云昭昭脸颊,一双狐狸眼湿漉漉的。
一人一狐缩在一起,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仿佛下一刻就要饿晕街头。
若是此时再来一曲二胡拉的二泉映月,那便更是应景了。
甚至有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实在看不过眼,豪气掏出腰间的钱袋,摸出几块灵玉就要塞给云昭昭。
“妹子,拿着,买点吃的,咱甭怕他!”
云昭昭一听就知道怕不是东北老铁,竟然如此银翼。
陈泽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真接了陌生人的钱,传回宗门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他眼疾手快,扑过去拦下了大汉的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急声解释道。
“都是误会,多谢大哥好意,我们师兄妹只是闹些别扭,跟我置气,不劳烦诸位!”
那大汉和其他几个想帮忙的人见陈泽如此说,也不好再强行插手,只能收回灵玉。
但还是不放心地朝着陈泽身后的云昭昭喊道。
“妹儿,憋怕昂,有啥事就跟哥几个说!”
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倒是冲淡了几分现场的悲情气氛。
云昭昭从陈泽身后微微探出头,朝着那几位热心人投去感激的眼神,随即又飞快缩回去。
只是那看向陈泽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陈泽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几乎是咬牙切齿就将手中还没动过的另外四只烧鸡全都塞进了云昭昭怀里,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吃,吃,吃,胖死你!”
说完,他黑着脸,转身就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刚走出两步,越想越亏,又折返回来,从云昭昭怀里的一只烧鸡上撕下一个最大的鸡腿,这才气呼呼扭头就走。
云昭昭抱着怀里瞬间到手的三只半烧鸡,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给自己留了半只,剩下的三只整鸡全都贡献给了肩头早已馋涎欲滴的飞白。
飞白虽然保持着小狐狸的形态,但吃起烧鸡来依旧是风卷残云。
小嘴巴动得飞快,三只烧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吃饱喝足,飞白惬意舔着爪子,然后凑到云昭昭耳边,呜呜说了几句。
一旁的陈泽只能看到那只白狐狸的嘴巴在动,发出细微的嗷嗷声。
那双灵动的狐狸眼还不时地瞥他两眼,眼神里似乎带着点……看不起。
他心里直犯嘀咕,这狐狸肯定没憋好屁。
可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凑过去听墙角。
等它说完,云昭昭抬起头,对陈泽道。
“飞白说了,它感觉到山游长老的气息就在前方不远,出了镇子,下一个缓坡应该就能到,咱们现在就可以动身。”
她顿了顿,补充道:“效率高主要还是吃饱了有力气。”
言外之意就是口粮必须足够。
陈泽闻言,心中虽有疑虑——这狐狸的嗅觉当真如此神奇?
但想到这些修行千百年的灵宠大多有些神识,或许飞白的神识真有什么寻踪觅迹之能。
眼下芷月病情危急,也容不得他多想。
“事不宜迟。”陈泽压下疑虑,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随即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厚厚一沓绘制着流云纹路的符箓的行云符,一副立刻就要催动符箓赶路的架势。
然而,云昭昭的目光却被陈泽手上那沓符箓完全吸引住了。
她刚吃完烧鸡,手上还油腻腻的,就好奇凑过去,伸出两根手指想要捏一张来看看。
“三师兄,这是什么符?看起来挺别致。”
“拿开你的脏手,别糟蹋了我的好东西。”
陈泽十分嫌恶地手腕一翻,将行云符从她油乎乎的指尖下抽了回来,还下意识甩了甩,仿佛沾上了什么不洁之物。
“此乃行云符,珍贵得很,仅一张便可助修士瞬息之间自在移行。”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云昭昭,语气带着惯有的轻视。
“不过跟你说了也是白说,这行云符制作繁复无比,需以特殊灵墨勾勒云纹,引动风灵之力,非浸淫此道多年的符师绝难成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画出来的。”
云昭昭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符箓上流转的淡淡灵光和新奇的结构上。
那云纹的走势在她看来颇有些玄妙,勾得她心痒难耐。
她左右看了看,跑到旁边卖烧鸡的摊子前,从那灶台边捡起一根烧过一半的柴枝。
又随手从老板那里要来一张用来包食物的粗糙草纸。
陈泽还在那喋喋不休说这行云符如何难以制作。
云昭昭已经蹲在地上,凭着方才瞥一眼的记忆,用那根黑柴枝在草纸上飞快勾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