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头晕目眩，想甩开她，却没力气。
“不就是钱么？我给你。”
他下意识想摸钱包，才想起自己的随身物品都在酒店里。
那张本就冻僵了的脸更显僵硬，席慕咬了咬牙还想说话，周沁雪却没了耐心，身子一矮抱住他的腰，把人扛了起来。
“老实跟姑奶奶走吧你，再磨叽真揍你。”
席慕还没回过神，人已经趴在了那稍显瘦弱的肩膀上。
“喂，你干什么？！”
他神色惊怒，原本已经白的发青的脸都硬是挤出了一丝血色：“放开我！”
这女人简直野蛮怪力！哪有女孩子直接把大男人往身上扛的！
“不放，还得拿你换钱。”
周沁雪戏谑一笑，牵着狗扛着男人往山下走。
“我自己走！”
席慕实在无法接受被一个女孩子扛下山的屈辱，挣扎着爬下来。
“这才对了么。”
周沁雪吸了口氧，眼看风雪越来越大，拿出登山绳将两人手腕缠在一起：“跟紧我，别丢了！”
席慕没办法，身上也没力气，只能被她拖着亦步亦趋往山下走。
他的确是不想活了。
半个月前，他就职的医院有一名患者违规带着金属锐器进了核磁共振仪，当时他恰好在里面，为了保护患者，被锐器生生割断右手腕部肌腱。
他十三岁出国，十六岁就被哈佛医学院破格录取，是国内最出色的外科手术医生。
可因为这场事故，他的右手就这样废了，哪怕经过复健，也再没可能拿起手术刀。
活着还有意义么？
看见那些人怜悯的目光，还有这只连筷子都握不住的手，他只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就该死了算了！
偏遇到这个多管闲事的丫头……
他闭了闭眼，被拖着跌跌撞撞往前走，身体逐渐冻得没了知觉，意识也混沌。
席慕是医生，心知肚明这是缺氧和失温产生的高原反应。
但他一语不发，机械跟着周沁雪走。
周沁雪却察觉到不对，转头拍了拍他的脸：“喂！你还行吗！”
看见席慕瞳孔似乎都有点涣散，她大惊失色：“你缺氧了？！哑巴了是吧不会吱声！”
她摘下所剩不多的氧气罐绑在他头上，一咬牙，直接把席慕背了起来。
席慕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只是含糊开口：“你下山吧，氧气……都要见底了，拖着你也得死。”
“为了救我，不值。”
周沁雪咬牙：“要不是这雪太大我真抽你！自己的命被你看得那么廉价？神经病吧你？天塌下来那也没活着重要！”
“嘴闭上！少说话！就这么点氧气别嚯嚯了！”
席慕又嘀咕了句什么，但风太大，周沁雪听不清了。
她现在也没工夫听。
雪大到格桑都发出了不安的呜咽，四周的山壁在颤抖，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雪崩了！
可是她好像也快撑不住了。
氧气存量不多，她还要扛着这么个大男人……哪里撑得住？
可她不能死在这啊，阿爸阿妈知道了该多难受？
周沁雪咬牙强撑着往下走，眼前却阵阵发黑。
终于，她彻底没了力气，扑通一声倒在雪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