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颇为渗人,李嬷嬷平日作恶颇多,此时竟一时心虚,惊怒道:“筝儿小姐,你居然公然指责诅咒人,不觉得你失了女子的贞静吗?”
秦筝已失去了玩性,懒懒起了身,声音冷冷:“女子的贞静?对你?你配吗?”
“夏蝉,去正房和母亲说,李嬷嬷送衣服时言语不恭敬,请她立即责罚,否则我就扔了李嬷嬷送来的衣服,穿旧衣去赴宫宴。”
侯夫人特意遣李嬷嬷来一趟,衣裳定然有问题。
为了让她穿上,侯夫人会忍辱负重的。
夏蝉立即领命,快步拔腿去正院。
李嬷嬷哪料到秦筝突然翻脸,还想嚷嚷着教训什么。
夏蝉用力撞了她一下,她一个趔趄,被挤出了门外。
秦筝啪地关上了门。
砸了她鼻子。
流了血。
李嬷嬷气得跳脚。
当晚,正院果然传来好消息,李嬷嬷被罚了一个月月钱。
……
正房里,秦卿神色焦急,咬住了嘴唇。
侯夫人拿帕子擦着秦卿额头,语气颇为嗔怪。
“好孩子,看你着急的。”
“娘给她的汤里放了药,那是她最喜欢的鱼丸汤。还没去栖凤山前,她总央求厨房做,说是府里的味道不一样,我却总是嫌麻烦,懒得吩咐。”
“五年没喝了,今夜大厨房将汤端过去,她会喝的。”
“饮了那碗汤,她明日会腹痛起不来床。”
“再者,我们已经发落了李嬷嬷,那些送去衣服上的杨花粉也足以让她瘙痒难耐,面容尽毁,去不了宴会。”
“卿卿,娘和你保证,明日在宫宴上出风头的,只有你。”
秦卿松了口气,喃喃道:“如此便好,否则我实在是惴惴难安……”
从小到大都自诩美丽动人,她自认世上女子无人能与她一较高下。
但秦筝的美貌还是太有威胁了。
韩王一向好美色。
不能让她夺走韩王。
侯夫人将秦卿搂到怀里,继续轻声安慰。
“你的生辰八字与我早逝的小女儿一模一样,我早已将你当做了亲生女儿看待,自然会为你考虑周全的。”
“筝儿这孩子怪只能怪她生得命不好吧。”
一个落魄伯府的少夫人会感谢一个‘孝顺’女儿当药人,为自己谋来海一般的荣华富贵。
但成为金尊玉贵的侯夫人,已惯了周围人的仰望与艳羡后……
一个当‘药人’的女儿,便成了她和侯府的耻辱。
——一个显赫体面的侯府怎么能是靠卖女儿发家的呢。
只有这个女儿无声无息消失,所有人才会忘记侯府的来时路,维持住侯府的体面。
从正房回来后,夏蝉啪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仔细检查着衣裳。
很快,她发现了袖子和背上的杨花絮,气得发抖。
“我不会错认,这些竟是杨花絮。”
“侯夫人是小姐生身母亲,不可能不知道小姐你不能碰杨花,否则就会浑身起疹子,她竟是送来了这样的衣裳。”
“侯夫人简直是其心可诛!”
秦筝看着那华丽衣裳上的杨花絮,也是沉默了。
她还是低估了侯夫人的心狠。
片刻后,她才轻声道:“把衣服收起来吧。”
纵然衣料再昂贵难求,杨花已深入衣裳肌理,洗也洗不干净,终是无用了。
夏蝉咬牙道:“衣裳自然是要扔的,我们小姐身为金尊玉贵的侯府大小姐,本该有堆成山般的份例衣裳的,何时要去穿人家的旧衣了。”
“方才那老妇话里话外真是把我们当那破落户叫花子打发呢。”
“奴婢只是替您着急,只是明日宴会,小姐您要穿什么。”
秦筝摇头,笑道:“这个不急,明日宴会,我本就没打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