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娇呵笑两声,嘴中吐露着残酷的事实:“妩姐姐,你还不知道呀,伯父因为贪污,罪证确凿,已经被下了大狱,伯娘急火攻心病倒在床,哪里还顾得上你呢?至于梁霄那小子,前段日子打马球断了双腿,大夫说好不了了,着实可怜呢!”
梁妩喉头的腥甜再也压不住,又一口血喷在月白软枕上。
被软禁在小别院的这一年,她早已毒入骨髓,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过是等待时机,希望有办法提醒爹娘提防齐衡。
今日梁娇来探望她,她满心以为能借梁娇之口告知爹娘,以免梁家遭祸,谁知梁娇包藏祸心,齐衡也早已经下手!
爹爹并非是个有多大抱负的人,为官多年兢兢业业清廉自守。家有祖产,娘亲又有一手打理资产的好本事,爹爹哪里需要去贪银子?
而二弟梁霄根本不擅马球,又怎会上场以致伤腿!
“梁娇,你可真是蠢而不自知,今日我死在你手中,你便是齐衡的一颗弃子!”已是强弩之末的梁妩气若游丝。
“妩姐姐,你说什么胡话呢,我……”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久未出现的李妈妈候在门侧,等齐衡踏进房内才跟上来。
“苏福,梁二小姐戕害夫人,着人报官。”
梁娇满目惊疑,不明白往日对她温润如玉的人为何会吐出如此冰冷的言语。
梁妩被他揽在怀里,想推开他却已没有丝毫力气。
心口的绞痛越来越明显,痛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神识也开始涣散。
“齐衡,你真是,好狠的心呐,若,若是这辈子没有遇见你,那该多好!”
话音刚落,被齐衡轻轻握住的手无力垂落,他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然后抬手去探她的鼻息。
“李妈妈,去梁府报丧吧,梁二小姐谋害姐姐的消息,也一并带过去。”
齐宅正房厅堂里,只听啪嚓一声,盛着汤药的白釉花口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哎哟,夫人,这药可是大人从安御医那儿得来的方子熬的,苦是苦了些,但您身子弱,早日养好才有利于生养子嗣啊!”
梁妩瞧着眼前苦口婆心模样的李妈妈,一时有些恍惚。
她不是已经死了?毒药发作的剧痛还萦绕在心间不曾消散,可这眼前犹如昔日的一切又是为何?
“夫人,家主也是一心为您好啊,您也多为他想想,不过是多喝几碗药罢了……”
不过是多喝几碗药?
梁妩面上犹如笼罩了一层寒霜。
都说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本就加了毒的药?她身子落败到那般,连多走几步都成问题,不就是拜这些“养身汤药”所赐?
即使没有梁娇这一出,她的身子能不能撑过两月都不好说!
而眼前这个吃里扒外的李妈妈……
【夫人怎么这般看着我?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梁妩早上刚描的一双柳叶眉微微拧起,实在不解眼前的这一幕,她明明听见了李妈妈的说话,为何李妈妈的嘴却紧紧闭着?
她眼神中有着不同以往的锐利:“李妈妈,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