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离婚吧。”
既然不爱，那她也不想再继续勉强了。
闻南星累了，也爱不动他了，随他吧。
靳卓禹撑在闻南星上方，细细扫了她一眼。
她也同样看着他，那么熟悉的眉眼，她早已深入骨髓，如今却越看越陌生。
他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靳卓禹了。
他不是。
靳卓禹忽然冷笑一声，翻身起来坐在一旁，“离婚？”
他细细嚼了这两个字，再一次冷哼，“你舍得？”
他站起身，随手理了理乱了的衣角，“闻南星，你忘了你当初是如何觍着脸求我爷爷的？”
“为了钱你就差卖身了，你还有什么底线？”
他回身垂眸居高临下睨着闻南星，“离了婚你还能去哪里？除了我这里你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看到他的目光，闻南星立马裹紧自己后从床上站起来。
他似不解气，继续慢笑着，“是去你那个早死了的爸的坟地呢，还是去找早不要你了的那个妈？或者是闻家那个早被泼满泔水的老宅？”
闻南星紧紧咬着牙，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浴袍。
她沉默不语，他便更加得寸进尺，“所以，你舍不得。”
他很肯定地说：“你舍不得靳少奶奶的位置，舍不得离开，更舍不得我。”
他如此肯定，闻南星也不好再反驳，只是抬头看着他，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一时得意的语气变了变，“闻南星，你什么态度？”
她说：“我觉得你说得对。”
他眉间拧了拧，还要说什么，却又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回身走得利落，“明天爷爷过寿，点名让你跟我一起去。”
他走到门口又停住，回身警告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想清楚。”
因为当时靳莹薇出了事，靳家根本无心办她和靳卓禹的婚礼。
外界只知道靳卓禹隐婚了，并不知道他的隐婚对象是闻南星。
而且，闻家家道中落至此，他们靳家根本不想搭边。
若不是为了靳莹薇，靳家人甚至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只有靳家老爷子，说话算话，当初见她答应得爽快，也坚持要在她入狱前和靳卓禹办好手续。
闻南星知道靳老爷子一生坦荡，要不是当初靳莹薇和她妈妈在他面前哭得寻死觅活，老爷子怕是也不会愿意跟她开这个口。
她在狱中时听闻靳老爷子近几年年事愈高，身体也大不如前。
想到这里，闻南星也收住了拒绝的话。
“好，我知道了。”
听到她的回答，靳卓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关了门。
关门声响起，闻南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好似也弥漫了那个陌生女人的香水味，冲的闻南星鼻尖难受。
她过去窗口开窗，冷风灌进来，散走不少温度。
她在窗口站了站，没一会儿便看到靳卓禹换了衣服出了门。
他指尖燃着烟，开车门时忽地顿了顿，很是烦躁得将烟扔掉后踩灭在脚边，随后随性靠在车旁边重新点燃了一支。
她记得，他不爱抽烟的。
从前他们一块出去玩，包厢里，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人无趣得主动点烟。
十八岁那年，闻爸爸为了给闻南星庆祝生日，邀请了很多人，办得特别大。
当时闻南星邀请了靳卓禹一起来，他一开始没同意。
闻南星为了见他，又私底下跟朋友庆祝了一回，算是小聚，他才终于到场。
闺蜜宋莺给闻南星买了蛋糕，却因为靳卓禹不喜人抽烟，没人敢拿出打火机来点烟。
到头来，他也没有松口。
所以她的生日蜡烛也终究没有被点燃。
原来很早他就吝啬给她一点点的退让了，怪她自己，当初爱昏了头，到现在才看清。
外头冷风很大，烟雾很快散去。
靳卓禹穿得也不多，冷风迎面灌满他的衣衫，他却一直等到一支烟快燃完才又上了车。
上车前他好似抬了抬头朝闻南星的方向看了过来。
闻南星下意识后退闪躲，再看过去，车子轰鸣声渐远，已经下了山。
敲门声响起才让闻南星回了神。
“少奶奶，可以吃晚饭了。”
她过去开门，是家里的佣人陈嫂。
她眉眼打量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只说：“少奶奶。”
闻南星点头，“好，我换了衣服下去。”
陈嫂也没说话转身先下楼了。
从前闻南星来找靳卓禹的时候有碰到过这位陈嫂，她过去对她很是殷勤的，并不像如今这么刻意的避让。
想必，也知道她这个太太不受靳卓禹的喜欢。
她做的菜闻南星也不喜欢，便没有多吃。
她过来收拾的时候问了闻南星一句，“少奶奶不喜欢？”
闻南星刚要回答，便听到她说：“也没见少爷这么难伺候。”
闻南星索性不答了。
她懒得回答，都是靳卓禹的人，她上纲上线，也是浪费口水帮他调教。
闻南星放下筷子便上了楼。
靳卓禹一夜没有回，一直到隔天的半下午才回来。
他推门进来看到闻南星，“你穿得什么东西？我爷爷是过寿不是过丧，你把自己包成个粽子像什么样子？”
看到他打量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下意识拽紧了手掌。
她如今这满身的丑陋，还怎么露胳膊露腿呢。
见闻南星没动，靳卓禹下命令，“去把衣服换了，挑身礼服。”
闻南星想了想还是起身往衣帽间走。
柜子里都是三年前她拿过来的老款了，挑了很久她才挑了一件拖地的白色鱼尾长裙，但是那长裙是无袖的，她如今根本不敢露胳膊，又在柜子里翻了很久终于找到一条披肩，才披上出了门。
靳卓禹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
周敬开的车，他为闻南星开的车门，“太太，您慢些。”
闻南星点头，“多谢。”
靳卓禹一身黑色西服，挺括又周正，眉眼冷着没半点温度。
闻南星刚坐下，他便催着周敬开车。
一路上，始终无话。
到了寿宴，几乎所有人都到了。
他们看到靳卓禹带着闻南星进门，窃窃私语不断。
“这是靳家传说中的少奶奶？”
“我怎么瞧着她这么眼熟呢？她是谁？哪家的小姐？”
“还别说，我真的是觉得她特别眼熟！让我再想想！”
“……”
闻南星听到议论声，不自觉低下了头，将脑袋别向了靳卓禹的那边。
他人高，可以帮她遮挡一些。
冷不防听到他的冷笑，“躲什么？怕别人知道你坐过牢？”
闻南星低声回：“是啊，毕竟是丢人的事。”
他还想说什么，忽地听到有朋友喊他便停了话头走了过去。
闻南星突然有些不知道做什么。
靳老爷子也还没出现，宴会厅里其实有不少过去一起玩的朋友。
可是自从闻家落魄后便再也没有跟她交好过。
闻南星便也看清了世道人事的凉薄。
听到耳边又是纷纷的议论声，她更是不想多待，便凭着记忆找了休息室去休息。
不一会儿，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
听上去有些耳熟，闻南星便推了门出去。
见到是靳莹薇正趴在靳夫人钱淑芬的肩头哭，“那是奶奶生前送给我的礼物，我最是喜欢她送给我的这条翡翠手串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我刚刚就是去休息室休息了一会儿，好像当时摘下来了，出来的时候就不见了。”
听到她提到休息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休息室看过来。
闻南星想躲，却不知道往哪里去。
钱淑芬看到她，眉头皱了一下，目光中明显不悦。
随后，她抱着靳莹薇安慰，“那就去休息室找一下好了呀，不哭了啊乖乖。”
唐琳正好在靳莹薇边上，开口解释，“夫人，刚才已经找过了，没有找到，所以小姐才会哭得那么厉害。”
她又说：“休息室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怕不是……”
她点到为止，钱淑芬很快反应过来，她大声道：“我看谁敢在靳家偷东西，抓到了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唐琳便欲言又止。
钱淑芬皱眉，“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唐琳先是看了闻南星一眼，然后才跟钱淑芬恭敬回道：“刚才我已经派人去查过监控了，从小姐进休息室到出来，一直到现在这段时间，只有闻小姐进过那个休息室。”
她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闻南星看来。
有人突然惊呼，“闻小姐？”
“我想起来了，她是闻南星！”
“靳家的少奶奶竟然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