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同情还是别有所图
许岁芜甜软的声音戳在宋若栀心上,只听她继续道:“就我们两个人,我想坐旋转木马。”
她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让人骨头发麻的颤音。
宋若栀都能想象出她此刻正抱着游清宴的手臂,仰着那张温柔可人的脸,眼波流转的样子。
果然,下一秒,游清宴那温柔到能溺死人的声音响起。
“好,都依你。”
宋若栀忽地想起,在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一天,游清宴也曾答应过带她去游乐园。
然而三年了,他们一次也没有去过。
每当她试探的提起,他总会用“忙”当借口,然后哄着她,说他喜欢听话懂事不闹的。
是了,他的热情与宠溺,从不属于她宋若栀。
输液管里的液体冰凉,顺着手背的血管一路蔓延到心脏,将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冻得又裂开一道缝隙。
宋若栀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底连一丝波澜都懒得再起。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缝被风吹开了一些。
许岁芜的身子半倚在游清宴怀里,一只手还勾着他的脖子,姿态亲昵又依赖。
她刚要开口,目光恰好触及病房内景象,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病房里不止宋若栀一个人。
窗边,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形挺拔如松,一袭黑色西装将他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周身那股浑然天成的矜贵,让身旁的游清宴黯然失色。
是靳赢礼。
许岁芜的瞳孔骤然一缩。
宋若栀怎么又和靳家的太子爷在一起?
想到之前在接风宴上以及七夕宴会上,靳赢礼对宋若栀三番四次的维护,以及在人工湖的时候,靳赢礼毫不犹豫的跳湖相救,一抹汹涌的嫉妒混着不甘,瞬间冲上了许岁芜的头顶。
凭什么?
凭什么宋若栀就这么好运?
她才从宋若栀手里抢走游清宴。
可游清宴的身份在靳赢礼面前,连给靳赢礼提鞋都不配!
不过,好在宋若栀爱的是游清宴。
许岁芜故意将头往游清宴的颈窝里蹭了蹭,声音甜软:“清宴,若栀也在这里,我们先回去吧,别打扰她休息。”
说完,她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宋若栀,带着一丝挑衅和示威。
就算勾搭上了靳赢礼又怎样?游清宴爱的人是她,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她!
听到“若栀”二字,游清宴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做出了决定:“好,我们先走,让她好好休息。”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远,宋若栀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
她抬起眸子,对上靳赢礼深邃的墨眸。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病床边,目光里带着一丝辨不清的情绪。
“想去游乐园?”他突然开口,嗓音低沉磁性。
宋若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刚才门外的那段对话。
靳赢礼似乎被她愣神的模样逗笑,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公司旗下刚好有个合作的开发商,新开了一家主题乐园,邀请我去内部试玩。”
“如果你想去,可以带上你。”
宋若栀的心猛地一跳。
带上她?
这是什么意思?
是同情,还是……别有所图?
她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神秘危险,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有了三年的教训,她不想再卷入任何的情感漩涡里。
她累了,也怕了。
宋若栀垂下眼帘,睫毛轻颤:“多谢靳先生的好意,我对这类项目不感兴趣。”
她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靳赢礼见状,没有再开口,眸光愈发幽深。
良久,最后一滴药液落尽,护士进来拔了针,在她的手背上贴了一块棉球:“按住五分钟。”
宋若栀点了点下颚,顺从的按住棉球,仰头望向靳赢礼:“靳先生,输完液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她撑着身子,准备下床。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男人不容置喙的声音:“我送你。”
听到这话,宋若栀望向男人。
只见他那张俊逸得极具攻击性的脸上,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很好看,但宋若栀莫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绯唇扯出抹疏离又客气的笑:“不麻烦靳先生了,我自己打车也很方便。”
她已经三番四次的麻烦他了。
再麻烦下去,似乎就有点越界了。
所以这次,她选择了拒绝。
靳赢礼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拒绝,迈开长腿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玩味的磁性:“我都把你带到VIP病房了,总不能把你半路扔下吧?”
顿了顿,他眼里漾开细碎的笑意,一字一句,像羽毛似的撩拨着宋若栀。
“送佛送到西,这个道理宋小姐不会不懂吧?”
宋若栀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痛。
连一个仅有过几面之缘的人,都知道不能把她半路扔下,可之前游清宴却在接了许岁芜的电话后,将她哄下车。
她抬眼,撞进了靳赢礼那双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只有一片坦然的戏谑,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件理所应当的小事。
她忽然拒绝不了了。
“那就……麻烦靳先生了。”
“乐意效劳。”靳赢礼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些。
两人并肩刚走出医院,宋若栀便听见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
“清宴,你看那是不是若栀?”
宋若栀视线落在朝她走来的两人身上。
许岁芜亲昵地挽着游清宴的手臂,半个身子都快贴了上去,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
而她身边的游清宴,面容清隽,气质温润。
与此同时,游清宴的视线也落在了宋若栀和靳赢礼身上。
随即,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俊美矜贵,一个清冷绝艳,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从游清宴的心底升起。
为什么?
明明是宋若栀死缠烂打,是他不胜其烦。
明明是他先否认了她的身份,转而跟许岁芜复合。
可为什么看见她身边站着别的男人,他心里会感到不舒服?
就像一件自己扔掉的旧物,忽然被别人捡去。
许岁芜没有错过游清宴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沉。
她拉着游清宴走上前,笑容温柔:“若栀,真巧啊,刚刚怕打扰到你,就没进你的病房。你来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说着,目光在宋若栀和靳赢礼之间来回打量,最后停在靳赢礼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
“难怪你看不上我们介绍的,莫非若栀是……喜欢靳先生?”